以小见大读伤寒随笔（1）《伤寒论》279条之我见

zhangchenglin

《伤寒论》素来因其晦涩难懂而被新手和大多数人束之高阁。与他们不同的是，我大一初入学时便接触到了它。当时专业介绍会时，经方研究所所长宋永刚所长以自己的经方案例详尽中医“简”“便”“廉”“验”的特点，给我留下了对《伤寒论》的初步印象。

于是大一时我便试图读《伤寒论》，怎奈原文晦涩难懂，且处处可见“……本……，医反……”。当时虽不懂一些专业术语，但尚有古汉语功底，知道出现“本，反”应该说明失治、误治了。当时便生出了疑问“古代的医生怎么就这么不堪？老是给人误治”，接着便也就放下不再读（大一类似于“中医盲”，什么都不懂，根本接受不了这种高屋建瓴的知识）。

第二次再读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不但有了自学经方的功底还有了恩师临床中经方治病的实例，所以先从《郝万山伤寒论讲稿》读起。我发现书中往往将一些内容解释为疾病的传变，例如：“279、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中“医反下之”导致“邪传太阴经脉”因而“腹满时痛”。但这种疾病的传变是抽象的内容，临床碰到疾病很少去考虑这个病是什么传变来的之后会出传变到哪。后来又接触到《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 》，在279条中，胡老这么说“医反下之，虚其肠胃”。这种讲解是将其作为一种直接易于接受的“病因”来解释，加之笔者渐渐地自己通过临床反相印证与仲景原文，发现胡老的学说我更能理解，也更贴近于临床。所以认为这应当是仲景原意。

今之读书读到日本汉方家大冢敬节《汉方诊疗三十年》，加之笔者的感悟遂而得之：《伤寒论》中蕴大道，仲景原文有深意。

在这里笔者想通过《伤寒论》279条简单说说自己的几点看法。

279、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

先从“本太阳病，医反下之”的问题说起。笔者临床所见感冒的小孩输抗生素后往往几天不大便，但却无所苦。这种患者一种是发烧的，一种是咳嗽的。

首先说发烧的患者，我们往往认为发烧灼烧津液，易于肠中干燥，当属转属阳明或是太阳阳明合病。但是患者输入大量液体，却又小便清长（输液时和输液后一段时间）。但这不是所谓的“太阳阳明者脾约是也”，更当不得用麻子仁丸，因为这仅是水液代谢而已。当然这也不是大柴胡汤的“热结在里”。所以在这里“本太阳病，医反下之”，是“误也”。那么这种情况是怎么来的呢？其实很简单。这是因为广谱抗生素将肠中的有益菌群杀死导致原本正常的菌群失调了，所以这种大便不下，虽然干结，却也无所苦，只需停药，2-3天即可大便得下。

再说咳嗽的患者，咳嗽的患者大便不通，是因为肺与大肠相表里，肺气郁闭，腑气不通所致，所以只需醍醐揭盖，当用杏仁。正如“44、太阳病外证未解，不可下也，下之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汤。”“18、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所以在这里我们可以说太阳病完全可导致大便不通，误用下法完全是有可能的。当然仲景原文却也早早告诉我们当如何论处。假如我们只当其是没有用的，只当是为了说明他医庸而自己能，仲景大道何日可期？

我们再说“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大冢敬节在《汉方诊疗三十年》中将桂枝加芍药汤用作治疗“……腹部膨满……时有腹痛”，并录有《主诉腹胀、腹痛、便秘》一案，此例既有“医反下之”之因——便秘，亦有“因尔腹满时痛者”的腹胀，腹痛。从这里，我们若反向推理，可得仲景原文的精妙之处，字字句句都是临床的铁证，都是来自于临床，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

从279条，我们拆开解读，至少得出两则医案，反向推理我们更是能验证其真实可靠性。所以其原文经得起我们反复推敲，经得起临床的考验，正所谓以小见大，当知仲景原文的深意。文中字字句句均是微言大义，当不得我们不认真仔细的校读原文。当什么时候我们能真正弄明白每一条条文背后的成功失败案例了，才真正敢说“我明白了”。

所以读《伤寒论》我们不仅仅从前往后读，还当从后往前读，逐字逐句读。三者相结合，我们才能更加准确的摸清仲景原文中的病因病机，病情发展，更能得到治病大法。若能如此方能体会仲景原文字字珠玑，处处真理，大道蕴于中却又朴实无华，返璞归真的境界。

前人常言“读仲景原文就像在读一则则医案”，谨以此文为大家揭开这其中的冰山一角，正所谓“古人诚不我欺”。

写于2014年

好大个人

老师这篇文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