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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古求知 于 2017-11-22 21:46 编辑
早晨醒来，还在想着那碗米饭。饭粒晶莹油亮，吃到嘴里绵软但有韧劲，糯而不粘，有点甜，哪种香味悠悠的，真好吃啊……。那是昨天在上海中医药大学张江校区一个小饭店吃的，今年第一碗新米饭。
新米是刚刚上市的粳米。新米有一种特别的清香，无论煮饭熬粥都好。煮饭时，屋里飘着新米香，刚出锅的新米饭，不用菜，就能吃上一大碗。新米熬的粥，白糯滚热，喝下去周身微汗，舒坦异常。
在记忆里，我家乡的新米饭最香。我下放落户过的村庄，离太湖不远，那里到处是水稻田。种植的水稻历史悠久，粳米的品种一流，统称无锡大米。水稻种植不易，工序繁多，农民十分辛苦。每年莺飞草长的四月，要做秧田了，那是队里有经验的老农的活，秧田做得平平整整，上面撒上稻种后，还要罩一层稻壳灰，不久就会冒出嫩嫩的新芽，最后长成绿莹莹的一大片。五月，是插秧的季节。水稻田大多先种苜蓿油菜等，翻田后要灌水泡，然后摊田平整。插秧前，需要拔秧，一扎扎地，挑担送到各个田头。
插秧是姑娘小伙们的专长，十几人并排，两脚后退，每人六束秧苗一排，左手持秧把，右手三指夹着三根秧苗，如春燕点水，刷刷地送入明镜似的水田里。秧苗插下后，农活还有撸草、除虫、施肥、放水等，等到八月酷暑，白天稻苗猛长，夜里蛙声一片。九月是稻花飘香的时节，那种香味虽然没有桂花的浓郁，却也清香扑面，沁人心脾。不久，稻穗低垂，稻叶发黄，割稻的季节来了，那时已经是深秋。
有的时候，清晨下田，稻叶上还有薄霜。稻子收割、捆扎后，要挑回打谷场。接下去是脱粒、晒干，先交公粮，后分各家口粮。我和弟弟要挑着稻谷去大队部的碾米加工厂。稻谷脱壳去皮后，那白花花的大米，就是我们一年的粮食。那几天是过年的味道，村子里炊烟缕缕，到处弥漫着新米的香味。
新米通常是放在竹箩里。过一段时间，新米的香味就没有了。开春后，米的颜色会发白，天再热一点，还会变得淡黄，甚至长虫。这种米，煮的饭就有点糙，熬的粥也不香。但是，那个年头粮食紧张，秋天分到的那些米，等不到麦子收割的季节，米箩就见底了。要吃那种香糯的新米，就要等到深秋。我在农村三年，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回城以后，吃的都是供应粮，都是陈米。很多年，新米的味道都快忘掉了。由于粳米的配给有限，母亲还专门买出饭多的双季稻米。这种米是籼米，生长期短，很难吃，但出饭多啊！ 80年代中期，粮食取消配给，吃饭不愁了，家乡常有亲友送来新米尝鲜，不过，近些年来，家乡送大米也不多了，我家常吃的大米被东北五常大米取代。我明白，这些年家乡的水稻田越来越少，稻花飘香已成为记忆。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不免有一丝丝淡淡的忧伤。
（2017年11月1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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