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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学商榷
对于一个非医学子,初学《伤寒论》便遇到了《经方医学三代传习录》一书,从而了解到经方医学及胡先生的学术思想,无疑是十分幸运的,尤其是之后进一步研读《伤寒论》之“脏腑经络学说”及“气化学说”后,更感到遇到胡师不但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幸运!对胡师及学术的崇拜真是无以言表,而当面对学界对胡学的质疑真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更促使我要一探究竟。
胡学尚不能被学界公认其核心问题是少阴病的病位归属问题(在胡学否定内经、脏腑经络、五行等理论解读《伤寒论》的前提下),胡师将少阴病归为表阴证,与诸说相异,仔细研读胡先生的《胡希恕伤寒论讲座》,少阴病即表阴证,胡师似乎并没有给出非常有说服力的证据,重审少阴篇的四十五个条文,自问哪一条可以直接说明少阴病是表阴证呢?反复研读,可以说找不出一条来,最后发现胡先生认定少阴病是表阴证大概有三个原因:一是先入为主,以少阴病即是表阴证为前提解读各条文,如此便说:“一般的表证也类似太阳病,但是脉虽然浮,但比较微细,这个“微细”见之于浮。”;“少阴病,一般说脉是比较微细的,脉浮而微细,也有浮紧的。”;“少阴病要是细数见于浮,那没问题,那就要根据少阴病的发汗法则。”;“是浮之中偏于微细”等等,可见胡先生是在少阴病是表阴证而表证脉浮的前提下所做的解读。其二,胡先生认为禁汗是针对表证而言的,胡先生说:“不是表证为什么这也不可发汗那也不可发汗,这不是废话嘛。这很清楚它是个表证。”【条文中有两条直言“不可发汗”(258条)两条言及强责少阴汗之害(284,294条)】笔者自问禁汗能作为是表证的证据吗?少阳、阳明皆禁汗(第142,179,218,219,265[条)难道少阳、阳明也因此而是表证吗?其三,胡先生认为不是表证怎么能用“发汗剂”,胡先生盖是以方测证将第301条麻黄附子细辛汤、302条麻黄附子甘草汤、314条白通汤均视为“发汗剂”,而少阴病的治疗既然用“发汗剂”自然少阴病就是表阴证了。自问麻黄无桂枝相佐还有多少发汗之功?同样葱白不与表药同用又有多大发汗之力?又闻麻黄伍甘草功在利尿,而葱白佐姜附则力在通阳,可见诸家多不以此三方剂为“发汗剂”。再问第302条不是明言“微发汗”吗,难道“麻黄附子甘草汤”不是“发汗剂”吗?反复研读窃以为此“微发汗”盖同第391条(“吐利发汗,脉平小烦者,以新虚,不胜谷气故也。”)所言之“发汗”吧,不过是“微微汗出”而已,生理状态的描述,并非发汗剂发汗之义。再退一步说即使三个方剂是“发汗剂”,那也是针对“太少两感”的双解之剂而绝非单纯的“发汗剂”,而双解的法子正是“半里半外”之证常用的方法。可见胡先生判定少阴病是表阴证的证据是站不住脚。
笔者发现少阴篇的45个条文中,有23条言及吐利或下利,有8条言及咽痛或口中干燥,如果按照胡先生的逻辑如果少阴病不是“半里半外”之证,为什么多言及于此呢?难道吐利和咽痛是表证的主证吗?而胡先生实际上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说:“少阴病咽痛,大概古人把它搁在少阴篇里是有用意的……那么咽痛,轻的没关系,重的咽痛,不能发汗,忌发汗,发汗封喉嘛,总是要清凉解热的法子,所以搁到“少阴篇”里头是有用意……按理说应搁到“少阳篇”里头,口苦,咽干,目眩,眼睛红,耳朵聋都属于少阳,是孔窍的病都应该属于少阳。”胡先生的意思确切的表达应该是凡孔窍的病都应该属于“半里半外”之证,当然可有阳证也可有阴证。在少阴篇里强调咽痛诸症,并不是张仲景搞错了也不是“王叔和把它挪到这里”,也不是什么“由少阴病内传少阳而发生咽痛”,实际上咽痛就是“半里半外”病位上的症候。
胡先生认为“所谓半表半里证,即是人体欲借诸脏器的功能协力,自呼吸、大小便、出汗等方面以解除其病的反应。”可以这样理解胡先生的话,表、里之证皆有自然的排病途径即汗、便二途,而“半里半外”之证除小便外还需借助汗、便二路,即胡先生所言“只宜和解”,所谓和解,正是邪强正虚攻补两难的协调之法。胡先生在解释小柴胡汤时说:“为什么这个病要传半表半里呢?……到四五天的时候,没有机会从体表解除疾病,怎么没有机会了呢?就是正气不足以祛邪了,主要是由于里虚,就是胃虚,这时候柴胡、黄芩是能够解热祛邪,但是里虚病只能再由半表半里往里来,必须要加强正气,所以这个时候用人参是对的……这就是补中益气啊,这个时候才能发挥柴胡、黄芩的力量,才能祛邪。”其实胡先生上述的解释是完全可以用来理解“半里半外”之阴证的,阳证尚且如此何况虚衰之阴证呢?自问难道阴虚之证还有从体表解除疾病的机会而使用发汗之剂吗?
笔者发现,少阴篇内19个方剂里有4个方剂是通利小便的,45条条文里有5条言及“小便不利”之症,可以说绝非偶然,当与“半里半外”之证的排病渠道有关。
自问当如何理解第302条使用麻黄附子甘草汤的前提条件“得之二三日无证”,可据第五条“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之精神,理解为“不传”,就是说少阴病得之二三日没有传变,没有进一步恶化的症候,没有脉沉入里,没有厥逆无脉,尚有表里双解的可能,否则若已有了入里之势,则必用附子汤,甚者更需通脉四逆汤。第290条“少阴中风,脉阳微阴浮者,为欲愈。”即言微细脉中若见浮则病减,见沉则欲陷太阴而势重,说的就是少阴病发病及进程规律,对于理解“得之二三日无证”这个前提条件是有意义的。
反复研读白文我想也许是胡先生错了,少阴病系表阴证的判断错了!少阴病不是表证而是“半里半外”之阴证,自问白文中有没有直接证据呢?不是推理,不是分析,更不是臆测而是直接证据!再读原文,笔者发现,有,就是我们较为熟悉的第148条:“伤寒五六日,头汗出,微恶寒,手足冷,心下满,口不欲食,大便硬,脉细者,此为阳微结,必有表,复有里也,脉沉亦在里也。汗出为阳微,假令纯阴结,不得复有外证,悉入在里,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脉虽沉紧,不得为少阴病。所以然者,阴不得有汗,今头汗出,故知非少阴也。”仲景爷此段的辨证首先否定了纯阴之证,因为纯阴结,悉入在里,而此条虽脉沉在里但同时还有外证存在,故确定了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在此前提下还需辨一下会是少阴病吗?这里的逻辑已是非常清晰了,就是说病位在“半在里半在外”而且脉还是少阴脉(“脉沉紧”),但是不能误以为是少阴病!虽然它们病位相同,同为“半在里半在外”,但“阴不得有汗,今头汗出”而“此为阳微结”,“故知非少阴也”。此条之所以要与少阴病辨证,就是因为它们病位相同,同为“半在里半在外”。可见少阴病不是表证而是“半在里半在外”之证。遗憾的是胡先生没有理解其内在的思辨逻辑。另一个遗憾是自金人成无己之后便只有“半表半里”之谓而再也不见“半里半外”的说法了(注意为什么前文言“必有表,复有里也”而之后不顺理成章地说“半在表半在里”而是偏偏有点绕口地说“半在里半在外”呢?)。那么“半表半里”与“半里半外”是否同义呢?显然是不同义的,至少在仲景爷的心中是不同义的。胡先生的论述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明确指出了“表”与“外”的不同,但似乎没有明确“里”与“内”的差异,而实际上《伤寒论》中的“表”、“里”、“内”、“外”的内涵是不同的,所以《伤寒论》中找不到“半表半里”的表达,因为这样的表达没法确定病位,而唯“半在里半在外”的说法才能够非常精准地确定病位。(可绘图示意)
除了第148条我们再来看看第60条和61条,“下之后,复反汗,必振寒,脉微细,所以然者,以内外俱虚故也”,“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两条皆言汗下倒施,内外俱虚,由实转虚,阳证转阴而成少阴病,而第61条明确说“无表证”,虽诸家皆说是用排除法即不呕排除少阳、不渴排除阳明、无表证则义非太阳,可是少阴病如果是表阴证的话,张仲景能否这样表达(“无表证”),换句话说,只有少阴病不是表证(表阴证)而是“半里半外”或是“里”证的情况下,“无表证”的表述才不会引起误会,而“内外俱虚”、“脉沉微”又岂能是表证(表阴证)?(注意此处白文写的是“内外俱虚”而非“表里俱虚”,这也是值得认真思考的,其内涵并不完全相同)看来胡先生将少阴病定为表证(表阴证)是错误的。
至于厥阴病,胡先生说“就是这四条”(即第326至329条)这一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胡先生说第351条(“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这一段肯定说的是厥阴病”又说“这个方剂确实治冻疮一类的病相当好使”而刘绍武先生也说用此方作为基本方,治疗雷诺现象、脉管炎等有很好的效果。如果我们反过来想想,冻疮、雷诺现象、脉管炎会是“半里半外”之证吗?会是里证吗?更不会吧,只能是表证范畴而且是表阴证,如此“以药测证”也不难看出厥阴病才是表阴证。
仅从少阴与厥阴的病位定位来说,胡先生的结论是不正确的,而刘绍武先生的定位是准确的,但就两者的学术而言,刘先生走出了《伤寒论》而胡师走近了仲景爷,所以愚学以为刘氏之学并不适合初学者,研读《伤寒论》还需从胡先生开始,不依《内经》而直视《伤寒》,大方向是正确的,尽管胡先生的学术思想还有很多可以商榷的地方。
胡先生的学术精神正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敢于否定《内经》脏腑经络学说解《伤寒》而建立“辨六经、析八纲、再辨方证”的理论体系,同样胡师的弟子们也要敢于发现胡学的错误并及时纠正,真正地继承和捍卫胡学。
凡丁 写于沈阳东油寓所
2018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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