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如用兵,是不得已而为之。药物本为补偏救弊之用,固当中病辄止。须知药物可以治病,也可以致病。错用、乱用、无病用药,均为扰乱,对人反为不利。目前,在某些患者,甚至个别医生中,还存在一种看法:以为“药味多,用量大,花钱多,疗效作用就强”,这是一种偏见。实际上,临床疗效并不与药味多寡、用量大小、花钱多少成正比例。中医“七方”的分类,主要是以病情轻重、病势缓急、病位上下、药味奇偶等为依据。“七方”中:大、小、缓、急、奇、偶、复。其中急方药味甚少,而作用很强。如独参汤只一味,参附汤、当归补血汤只二味,生脉散、四逆汤皆三味。治病不从辨证和方药的功能详细分析,治不中病,片面加大用量也不行。
中医“十剂”是从药味的功能到方剂的分类:“宣可决壅、通可去滞、补可去弱、泄可去闭、轻可去实、重可镇怯、滑可去着、涩可固脱、燥可去湿、湿可去枯。”具体应用要注意以下问题:
持数方应付百病,猎中者少,受误者众。用药无的放矢,用量越大,其弊越深。在辨证的基础上,立法贵严,制方要讲究配伍,药物有主辅之分,要体现抓主要矛盾。
选方要准,《伤寒论》指出:“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但心下满不痛者,此为痞,柴胡不中与之也,宜半夏泻心汤。”《温病条辨》说:“太阴风温,但咳,身不甚热,微渴者,辛凉轻剂,桑菊饮主之。”并说恐辛凉平剂银翘散病轻药重。麻杏石甘汤、越婢加半夏汤,同治肺闭而喘,亦有兼夹轻重缓急不同。
用药要纯,最忌复杂,一方乱投一二味不相干之药,即难见功。如麻杏石甘汤为辛凉宣闭方,加三黄,往往冰伏其邪,开不了肺气郁闭。要治上不犯中,治表不犯里。
要避免杯水车薪,也不能药过病所。如玉屏风散是治老年人或卫虚易感冒的方,我用粗末三至五钱,煎服疗效较满意。
有一同志用玉屏风散使用大剂量,服三剂胸满不适,改小剂煮散获效,而无胸满之弊。我对于慢性病,调其所偏,补其不足,推荐煮散。如五积散每用五钱至一两,使用适当就能治不少疾病。
用量适中,还要注意方剂中每味药的分量,如小承气汤、厚朴三物汤,同样大黄、枳实、厚朴3味组成,小承气汤是阳明里热结实,治疗目的在于攻下,大黄为主药;厚朴三物汤是气机阻滞,治疗重点在于除满,厚朴为主药。
我年轻时,读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看到他用药甚轻,多年后,才理解。人病了,胃气本来就差,用药剂量不宜大,多了加重其负担,反而影响吸收,这是很有道理的。
病情复杂或有几种病,必须抓住重点,抓住主要矛盾,击中要害。危重病人的抢救必须分闭和脱,紧急情况下,开闭或固脱用药要精。
我治疗一外感病变证,脾阳损伤的逆证,西医称“重症肺炎”,开始就用甘草干姜汤点滴频服,温脾阳而复肺阳,救治而愈。慢性病,正气已衰,脾胃功能亦受影响,用药亦宜精,且药量宜小。如补中益气汤,虚热甚者黄芪用一钱,余药皆数分。
药之贵贱,不能决定疗效的高低,用适当才能治病。须用贵重药物,亦可找代替之品。《本经逢原》记载:羖羊角(黑羊角)与羚羊角性味稍殊,但与羚羊角功效大致相似。我在农村曾用水牛角合童便代替犀角也有效。
有的同志问我,鹿心的作用如何?我说:“鹿心虽贵,医疗也是以脏补脏。鹿心、羊心、猪心无大差异。鹿心久存腐败,吃了害人肠胃。”古人有云:“药补不如食补。”
若能注意上述问题,一般也就能花钱少、疗效快、治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