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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是:“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方用甘草、枳实、柴胡、芍药等四味等分捣筛为散,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 依方药论,仅是舒肝缓中。条文明指少阴病且兼见四逆,当以脉微细但欲寐之无力虚弱情况为突出,虽刻下尚未露脾肾阳衰之恶寒身倦,预计此等发展,是在缓慢进行中。所以文中所列诸多或兼证,乃仲景根据本病机理,按其脏腑偏重并见的形证程序而测知者,除以四逆散作主方外,若肺虚失敛浮火冲肺,则应加敛肺温脾之五味子、干姜以暖中而益气固肺,依肺与大肠为表里关系,故亦主下利;心悸者乃脾虚及胃之悸动不安情势,加辛温之桂枝,使与甘草合化以健胃而安和之;如兼见小便不利时,此脾气与心阳并衰,加淡渗之茯苓以强心利尿;腹中痛者,为肾寒不温,气机不通,需加辛温大热之炮附子一枚,以直补肾阳,温以通之;设泄利并感下重不爽者,此属脾肾虚寒气机失畅,湿邪凝聚之象,必取大量之辛温微苦性滑之薤白通阳散结,以化逐有形之湿邪,则下重即除。总之四逆散为肝郁脾虚而设,乃久病脾衰之坏证,舒肝缓中是正治之法。如少阴病势已成,虚亏必波及它脏,且属愈延愈甚。仲景既立主方,而又详列兼证之加味方法,预为防变。今日重温本条机理,倍感理法严谨,临证施用于久虚难复诸病,疗效至为明显。兹举例说明之。 例一,王某,女,34岁,1978年6月19日北京酒仙桥职工医院会诊。 主诉:患者肺结核病史10余年,经常咳嗽,咳痰稀白,纳少消瘦,便溏不渴,时感腹胀,经闭半年。近日X光检查:右上肺仍可见2厘米×3厘米浸润性空洞,虽经抗痨治疗症状非但不见好转,反而出现肝功能异常。 诊查:面色苍黄,舌淡瘦而光,脉细缓弦两寸动数。 辨证:肺脾两虚。 治法:温中敛肺。 处方:柴胡6克、炒枳实6克、生白芍10克、干姜30克、生甘草30克、五味子15克。 药服7剂后咳减食加,嘱守方连续服,半年间形证逐渐消失,拍胸片复查:阴影消失,空洞愈合。 例二,张某某,男,76岁,初诊日期:1980年5月28日。 主诉:去秋感冒后咳嗽不已,咳频痰少,气短心悸,食少便溏,素嗜饮浓茶,今反不渴,尿清长,近加心悸时作,按之则舒已两月。 诊查:形体消瘦,舌瘦暗红无苔,脉细弱。 辨证:气阴两亏。 治法:脾肾双补。 处方:生白芍15克、桂枝9克、柴胡3克、生甘草15克、党参30克、枳实3克。 药服3剂心悸即除。第二方加诃子肉9克,食欲振、咳痰俱减,舌生新苔,脉转细滑,连服两个月而愈。 例三,付某某,女,55岁,初诊日期:1975年2月18日。 主诉:反复发作胸闷喘憋20余年,加重半个月。半月前因受凉后咳嗽加重,咳痰白稀,胸第一卷47闷喘憋,心悸气短,夜不得卧,面目浮肿,食少不知饥,便溏秘无定,尿频混浊,素嗜饮茶水,住院诊为肺源性心脏病。 诊查:面肿明显,喘息状态,舌质淡暗,舌苔薄腻,脉沉细缓,两寸动数。 辨证:心脾两亏。 治法:强心温脾。 处方:茯苓30克、党参30克、泽泻12克、柴胡3克、苍术12克、干姜18克。 服药7剂,肿消尿清,知饥食加,继服15剂,咳痰亦渐轻减,便复常,短气喘促从此不作。 例四,刘某某,男,63岁,1982年1月19日空军总医院会诊。 主诉:反复发作胸闷气短多年。兄弟医院确诊为冠心病。患者素嗜茶水,今反不欲饮,纳差时恶,黎明必汗出,便溏日两行。 诊查:舌暗稍紫,苔中根白腻前光,脉沉细缓右滞。 辨证:心肾阳虚,寒湿阻结。 治法:温化寒湿,扶正祛邪。 处方:乌附片15克(先煎)、干姜15克、生芪21克、薤白头18克、柴胡9克、枳壳6克。 药服7剂后觉舒,便日一行,恶心除,守方连服两周,气短胸闷未作,纳已佳舌如前,脉细缓不滞,上方加桂枝9克、生芪增为30克又服一周,黎明出汗已除,自觉中气亦续,苔退薄,前生新苔,脉转细缓,动数不作,将上方以5剂量研细炼蜜为丸,每丸重12克,早晚各服一丸,服完病即霍然。 例五,牛某某,女,58岁,初诊日期:1976年4月26日。 主诉:患者素体虚弱,常感气短、胸闷、咳痰白粘,纳少便秘,恒三四日一行、口干饮少,近5日来自觉腹张,便后下重不舒。 诊查:面色白光白,舌质淡苔湿腻根稍厚,脉沉细缓,左关弦缓。 辨证:脾虚湿阻,肝郁气结。 治法:温脾化湿,舒肝理气。 处方:干姜18克、生白芍18克、薤白15克、柴胡6克、莱菔子12克、桔梗6克、生草30克。 服药7剂后便爽腹胀减,舌苔退薄,脉未变,是肝气犹郁,拟将干姜改乌附片15克,甘草改生芪21克,连服10剂。纳复腹舒,舌脉好转而愈。 许氏使用四逆散治疗慢性久虚而不易恢复诸病疗效显著。尽管病情轻重不一,或病种千差万别,但见其脉微细,即属于四逆散范围。在具体使用时,亦均是依据脉微细之脾虚气弱病机病理,客观要求以舒肝缓中为突出者,符合久病健脾的大法,莫不立竿见影。原方四味是以芍药甘草汤为基础,配柴胡、枳实,以治脾肾亏虚所形成之气弱肝郁似实之虚证。因为此等病情(单纯四逆散证)为时极暂,所以临床所见多已是出现兼证,对单纯四逆散证,设能及时依法施治,使脾健肝升,机体阳气四达,四逆亦不存在。仲景详明辨证,制此缓中舒肝升阳解郁之方,等分为散,且服用量微,原借此轻灵方药,以调理气机,若已现兼证,则按方后预列之加药法则处理,照顾至为周到。许氏本人使用此方,为稳定病情,不使其逐渐发展,而使机体有充分力量以应变,恒先加入重量之黄芪,为扶脾补中之主力,即无虑枳实开破之伤,病起于脾气不升,精气久不上乘,则适宜加入葛根,使肝亦可随升而郁解。有时则适加当归以助畅血行,如病机须使之下降,用黄芪有碍上升之嫌时,则重用甘草或党参以代之。应知本条机理肯定是在变化多端的病机病情形势下,只要有新的形证出现,即属四逆散证之加剧,亦是机体气力不足的表现,若能预先即以芪参甘草等甘温补中药物,置于四逆散中,不但可以及时防变,即恶化迹象尚无显现时,预为投服,每能阻止其进一步恶化。近年来试用于慢性气管炎症,在急发的高潮时得以平复;缓解时,即以四逆散预服,使缓中舒肝之力显示,则心肾得安,机体生机复健,以消除其周期性发作之根基。许氏遵循古方既定理法作适当的化裁,使古方古法得以发扬光大。 ——《名老中医经验集卷一 许公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