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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从一本书上转引而来，此是其中一章（节选）。
疾病亦药
……
与正邪同一的原理一样，疾病与健康其实也是同一的。作为对立的两面，健康与疾病都是来自生命之本源。在生命的本源上，是看不到任何疾病表现的，也谈不上什么健康，因为此时生命尚未展开，一切都处于浑然无别的状态。但是，就在这种浑然无别的状态中，蕴藏着一切生命的要素，包括健康状态和疾病状态。如果生命本源上不具备形成疾病的因素，那么成形的生命体就不会出现疾病。《道德经》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子在这里明确指出了“患”与“身”的必然联系，实际上就是说明了“患”也是生命表现这样一个道理。
因此我认为，疾病也是生命的必然体现。如果你珍惜生命，就应珍惜疾病；如果你要理解生命，就必须理解疾病。如果你仇恨疾病，那就等于仇恨生命本身。
……
既然疾病是生命的必然体现，那么疾病的意义是什么呢？疾病是在新的内外环境因素下生命的存在方式或适应过程。只有通过“疾病”的生命过程，机体才能寻找与变化了内外环境相适应的最佳方式，换句话说，疾病不过是一个不稳定的生命状态而已，机体处于未确定的选择状态中。一旦找到最佳适应方式，生命状态复归平静，就进入稳定的健康状态。
然而，疾病是痛苦的。于是，痛苦就成了生命体寻找新的健康状态的代价。痛苦的真实意义不过是作为环境变化信号向生命本源回授的始因而已，这种回授的目的正是为了使本源之枢机作出调整，从而通过由内向外的衍化而使“生命展现”适应变化了的环境。没有这种痛苦，生命体就象是麻木了一样，其内在的枢机就不会发生反应。
……
于是我说，所谓病理反应，实际上正是生命体固有的防御功能的体现，这种防御功能不应该叫作“生理”吗？失去了相应的病理表现能力，就是失去了相应的防御反应，也就是相应生理功能的不健全。
……疾病对于人体并不是完全消极的、可恶的东西。相对于危害生命的有害因素来说，疾病正是针对性的良药。如果机体生命功能健全，疾病往往只是一个生命过程，随着时间的推移，疾病会通过双向因果链的相互作用而自动消除。我常常对学生说，我们身体内会经常出现一些小的不适或痛苦，但他们只是天空中飘来的一片云，它还会飘离开去，生命阳光常照不灭。即或是连绵的阴雨，也终会有云消雾散的日子，它们是自己散去的。所以，不是每一个疾病都需要人为的治疗。疾病是药，疾病本身已经具有治疗的功能。
……
明白了“疾病是药”这个道理，我们可以不再厌恶疾病。不但不应厌恶，反过来我们应当感谢疾病。这样的理念，可能违背一般人的常情。但常情不是正理。作为医生，我们应当站在正理的立场，而不是站在人情的立场上。我们不要再把所谓病理看得那么可怕，其实它就是生理。失去了免疫功能的机体，才不会有免疫反应性疾病。一个国家受到外来攻击时，发生战争，有流血死亡，才是正常的，因为它有抵抗的力量存在，国家有生存之理。反之，如果兵不血刃，看起来平平静静，恰恰是国家死亡的象征。
我看到有人在感冒之后不发热，他沾沾自喜，以为身体好，病情轻，而我却认为正相反。他虽然病了，可自身之“药”却那么少，萎靡不振！
我还看到许多人感冒了，发热了，惊惶不安，赶快跑到医院去，打针、吃药，以图尽快退热，而我却为他感到可惜。他想方设法，自撤良药，其后果将如何呢？
……
到这里，我们可以对实证和虚证的本质有一个新的表述。所谓“实证”，就是自身之“药”剂量太过，超过了“治疗”的实际需要，因而需要减量，于是制定出“实则泻之”的原则。所谓“虚证”，就是自身之“药”剂量不足，达不到“治疗”的实际需要，因而需要增量，于是制定出“虚则补之”的原则。不管是补还是泻，最终都是作用于枢机，而调整其位移或翻转的幅度，以适应治疗的需要。补，没有给人体增加任何东西；泻，没有从人体减少任何东西。
因此，当我们看到病人症候很重，痛苦不堪之时，不可被来势汹汹的邪气所吓倒。“药”多怕什么，正愁没有药呢。“药”太多了，去掉一些就是了。反之，当我们看到病人症候很轻，无甚痛苦时，千万不可被“轻”的假象所迷惑。不是病轻，而是其“药”不足啊。
不少人期望“药到病除”，而实际上很难实现。因为药物本身也会导致疾病的，这种“药病”与原先的疾病经过整合之后，回授于病机，然后再通过衍化过程，才能使症候得到减轻或消除。因此，中医学不但不期望“药到病除”，反而认为服药后产生一些疾病样的反应是必须的，所以古人有“药不暝眩，厥疾不瘳”的理论。“瞑眩”是什么？头晕眼花，不就是疾病吗？当然，“瞑眩”只是一个笼统的代称，实际上药物反应（此与西药的副作用含义不同）的形式可能是各种各样的。用发汗法则有异常出汗，用催吐法则有令人不适的恶心呕吐，用泻下法则有连续多次的腹泻等等，这些都是“药病”，但它们却是不必忧虑的“吉兆”。
在更广的意义上，我们应当看到药物可能带来的“疾病”是吉而非凶。一般来说，虚证的疾病反应（症候）都比较轻，经过扶正治疗之后，邪气会从其躲藏的虚弱之处被驱赶出来，由内向外，层层浮现，相应的症候反应将会逐渐加重。这种症候的加重，是正气祛邪外出的表现，是自身之“药”由少变多的反应，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如果我们承认“疾病是药”，反过来就成了“药是疾病”，于是疾病与药物的对立消失了，医学的治疗进入一个非对抗的和谐境界。
中医是从四诊获得“症候”信息的。但在西医兴盛的现代，运用仪器、设备进行检查、化验等等，成了许多人心理依赖的诊查手段。这样一来，就牵涉到一个如何看待现代检测指标的问题。如果从西医本身来看，一切超常的指标都是病理性的，都是表明疾病严重程度的证据，而在治疗上都是必欲除之而后快。这种理念已经深入人心，绝大多数患者都持这样的看法。然而，这样的理念却失之于偏了。指标不正常当然是疾病存在的表现，但对指标存在的意义却应该重新认识。不正常的指标其实和表面的症候一样，都是机体对疾病的反应，说它是病理反应可以，而其实质仍是生理反应。如果在相关疾病状态下没有这些病理反应出现，恰恰说明了其生理机能的某种缺失。因此，这些“不正常”的指标，在疾病状态下反而应当看作是“正常”的。用我的观点来说，这些超常的指标，不也是“病药”吗？这些“病药”的存在，必然会通过“回授—衍化”过程而发挥其调整作用，促使疾病向好转、痊愈方向转化。只有当这些“病药”的“剂量”太大（指标升高超过了机体的承受能力）时，才需要“泻其有余”。所以在一般情况下，都不必过于担忧那偏高的指标，不应该把治疗的目标锁定在检测指标上。《医宗必读》引王应震之语说：“见痰休治痰，见血休治血，无汗不发汗，有热莫攻热，喘生毋耗气，精遗勿涩泄，明得个中趣，方是医中杰。”如今我是否可以这样说：见到指标升高，千万不要去降指标！懂得了这一点，才能抓住治疗的关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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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9 09: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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