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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梦回杏林 于 2020-3-28 20:06 编辑
网上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以伤寒理法辨证为主的刘渡舟先生到老年时转而推崇方证相应了,并以此为据以印证“方证才是辨证的尖端”。
刘老的学术思想晚年果真发生变化了吗?
以前有人在本论坛提出过这样的疑问,我也感到好奇。
偶然间读到了刘渡舟先生82岁时发表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上的一篇论文,感兴趣的朋友不妨细读体会一下:
===================== “辨证论治”的历史和方法
刘渡舟 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 2000年3月 第23卷第2期 ・名医论坛・ 关键词:伤寒论;辨证论治;渊源;学习方法 中图分类号:R22212
本文转载自[百度文库-爱学术网]: https://wenku.baidu.com/view/a9dd086b561252d380eb6e30.html https://www.ixueshu.com/document/27b90cd7ff97ce84318947a18e7f9386.html
我认为,一部《伤寒论》经过归纳分析研究之后,极为清晰、极为醒目地突出了三个字,也就是:证、治、辨而已矣。
证与治是指方证,即《伤寒论》中的方证与治疗。其中既有仲景的继承,也有仲景的发展。如以证言,《伤寒论》的六经辨证,汲取了《内经・热论》的六经分证内容;如以治疗言,《伤寒论》后世尊称为方书之祖。溯源穷流,经方是从《汤液经法》发展而来。殷商时期的伊尹撰写的《汤液经法》传到了西汉时期的太仓公淳于意,淳于意又传到东汉长沙太守张仲景,张仲景继承了《汤液经法》,发扬光大,大放异彩,撰写了《伤寒杂病论》。梁・陶弘景说:“昔南阳张机,依此方,撰为《伤寒论》一部,疗治明悉,后学成尊奉之。”由此而论,用汤液治病,《伤寒论》获方书之祖称,首先是来源于神农之药,发展而成为汤液之方,又发展而成仲景之论。
方与证的对应,比类相附之际,张仲景慎思之、明辨之,有机地、也很巧妙地揉进了辨析证候的理论与思想方法。它的作用能把僵化的病症,变成了活的灵魂。譬如说在大论中,用一个“发汗后”,从中游离出“恶寒者,虚故也;不恶寒但热者,实也。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不一而足,非常丰富。能于指顾之间,辨出了寒、热、虚、实各种证候。
《伤寒论》是辨证的专著,一书之中,可分为“主证”、“兼证”、“挟杂证”、“变证”四大类。实际上也就是两类:一叫做系统辨证类,如用六经模式进行辨证;二叫非系统证类,如用误治模式辨误治后各种变证。
大概而言,系统辨证的内容占了三分之二,非系统辨证则占了三分之一。辨“变证”是张仲景看家的功夫,被认为是辨证之魂,把它突出来而加重视,才能深入学习。
有人问,《伤寒论》辨证之学在那里?我说神出鬼没,变化万千。其重点非止六经,应该落在“变证”上头。一谈到“变证”,大家都认为来自于汗、吐、下的误治,其实大多数是张仲景巧立名目,借水行舟,为了使“辨”活泼泼的来往自在。它神机独运,大显身手,有机地把客观的证和主观上的思维紧紧地拉在了一起,让人开动机器,调动分析能力,经过“春郊试战马,虎帐夜谈兵”一番努力之后,不但使证与方发生了有机地联系,而且由死棋变成为方证的活棋。
张仲景用“辨”运“思”,而用“辨”字打头,所以叫做“辨证论治”。
辨是讲思维活动的一种学问,凡所见所闻非细心观察不可。昔者张仲景总角造 ,何 见曰:“君用思精而韵不高,后将为良医。”
实践医学比做当今科学上的硬件,思辨医学比做当今科学上的软件,硬件与软件应当是相互沟通的,相互为用的。《伤寒论》乃是一部实践医学,也是一部伟大的思辨医学!
辨证论治的提出有它的历史根源;神农创造了“药”;伊尹创造了“方”;张仲景则集其大成创造了“辨”。用这种观点看问题,则叫历史唯物主义,而不限于一人一事的小天地。
以上我们重点地论述了“辨”字的意义和作用。下边再谈一谈学习辨证论治的方法。我认为当分两步走:
第一步叫做继承,首先要记住张仲景的原话,最好能做到背诵如流,脱口而出。比如说六经为病之证、误治救逆之法,以辨处变之方,这些内容,零金碎玉,非常珍贵,必须熟烂于胸中,有了六经分证层次,有了辨证救逆方法,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才能使人有感而通,一拍即合。
关于背书的问题,历来有所争论。我的意见,倾向于应该背点书的。《医宗金鉴・凡例》中说:“医者书不熟则理不明,理不明则识不清,临证游移,漫无定见,药证不合,难以奏效。”它指出的“背”,是为了书熟;书熟是为了理明;理明是为了识清;识清之后,才能做到临床辨证。
这种学习方法,虽然是按图索骥,照猫画虎,近于临摹,但是走出了这一步,毕竟迈进了仲景的辨证大门。
凡是死的东西,其中必有活的机转,继承之中,必有创新机遇。事物是一分为二的,如此才能推动事物的发展与前进。
所以读书不怕笨,也不怕死。而令人可畏的在于慵懒不为的思想。清朝人彭端淑说过一句话,叫做“为之则难者亦易,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唐诗上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你可以记,也可以不记,而无关紧要。至于《伤寒论》中的“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对比之下,虽然枯燥乏味,但不能轻视,必须牢牢记在心头,只有记得住,记得烂熟,才能用得上,也才能用的准确无误。
人的灵机,说来也怪,不开窍时则茫茫一片,触途成滞。到了开窍之日,则明明白白,一通百通。怎么能开窍?人的灵机是伟大的,只有拳拳伏膺,加深火候,换来一声爆豆,才能做到凭证知辨。
第二步叫灵活应用,指的是在大论的方、证归纳与分析研究之下,经过陶冶锻炼,“十年磨一剑”,达到了融会贯通,能会之以意,与张仲景共呼吸,建立起来自己的辨证方法,如天马行空,独来独往。
以上我所讲的是学习《伤寒论》的方法论。方证相对是讲继承,要突出历史唯物主义;方证之间的内涵,讲的是要突出辨证唯物主义。
张仲景强调“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所以,它发展了方、证之学,开创了辨证之法,而被后人尊称为医圣。
(收稿日期:199921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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