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汤证不是表虚

李国栋

金代医学家成无己所著《注解伤寒论》曰：“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汗出恶风者，中风表虚也；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中风表实也。表虚宜解肌，表实宜发汗。”自成无己说桂枝汤证为表虚后，至今800多年来，名家皆从成氏此说，桂枝汤证为表虚，即成定论，甚至于说，桂枝汤为补中益气方。然而，《伤寒论》曰桂枝汤证为“荣弱卫强”，即“荣气和，卫气不和”。荣气和则脉缓，缓是和缓，荣缓则为荣气平和，卫强则为卫气不平和。《金匮要略》曰“荣缓则为亡血”，是迟缓，血少则脉迟缓，如50条：“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何以知然，以荣气不足，血少故也。”可知脉迟为血少，不论脉紧脉缓，迟即为血少。如《金匮要略》原文：“寸口脉迟而缓，迟则为寒，缓则为虚。荣缓则为亡血，卫缓则为中风。”原文之意是，迟缓则为亡血。迟缓不是平和之脉，不迟不数之缓才是平和之脉。《伤寒论》曰：“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荣气和者外不谐，这是浮缓之脉，缓为荣气和，浮为外不谐。浮缓之脉是荣和（弱）卫强，所以经曰“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共是与的意思，不共就是不与。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卫气强，荣气和，则荣气相对于卫气来说，就是荣气弱，故曰脉浮缓为“荣弱卫强”。荣弱卫强之桂枝汤证并不是表虚。把桂枝汤证说成是表虚证，容易误解为桂枝汤证发热汗出是虚汗出，也会误认为，患桂枝汤证病者，是容易感冒的虚人。而实际上，桂枝汤证发热汗出，是卫气强而迫汗外出，并不是虚汗。经常锻炼身体的人，包括运动员，每每锻炼身体到出汗的程度，假如这类人感冒发烧初起，就多为桂枝汤证。而这类人是强人，并不是容易感冒的虚人。假如认为桂枝汤证是虚人，那么临证见到身体强的人发热汗出恶风，就可能会弃桂枝汤方而不用，从而延误病情。临床所见，桂枝汤证患者大多不是虚人。强人不仅能得桂枝汤病证，而且也能得四逆汤病证。如四逆汤方用法：“强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两。”
名家之说，不一定都对。对于名家所言，还需结合原文和临证校验。
桂枝汤证是表（卫）气强，不是表虚。桂枝汤方是攻邪之方，可用于经常锻炼身体而且每每锻炼到出汗的强人，气强而上冲者可与之，气弱而下陷者不可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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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汤适应面很广，单纯用表虚无法涵盖其价值，但只有抓准桂枝汤证，都会有效，任尔东西南北风。这就是经方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