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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病”了，中药已死》那篇采访原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司司长骆诗文的文章，很多朋友肯定都看过。我很赞同骆老中医中药不能分家的观点。不过因为我的患者很多都是外地朋友远程诊断，我也不怎么喜欢抓药，所以只要不是非讲究不可时或应急时，我常常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常常让患者就近抓药，也还是常常有效，所以我就慢慢放松了警惕。
最近一小病人的情况却着实让我头痛了一回。
患者男，7岁，偏胖，130，60斤。家住深圳。
1月30日第一次经人介绍找到我，当时情况：
两天前开始咳嗽，痰多，白痰为主，偶尔一点清鼻涕。今早有点低烧37.4微汗，自觉热无恶寒。喝了一袋小柴胡，中午不烧了。平时晚上吃得多，有易食积的情况。
唇红，右睑内小片淡白边红鲜，左睑红鲜。额头青筋隐现，舌尖红鲜嫩多红点苔白稍偏厚腻，小腿干甲有袜痕，腹无压痛有弹性，手温无汗。
平时爱出汗，怕热。胃口好，饮多饮温；偶有口臭；大便1-2日一次，成形粗条干燥，小便正常色微黄不起夜；睡觉轻微打鼾，喜欢趴着睡，有点流口水，磨牙、说梦话、多动；平时吃完饭会打嗝，放屁不多很臭。
处方：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服两剂后咳嗽和鼻涕都减轻，大便前干后稀。再服两剂咳嗽鼻涕消，大便基本正常。
3月9日下午放学回家发现打喷嚏鼻塞，流清涕夹杂黄涕。当时情况：
无发热恶寒，气温高时有汗；有时口渴，无口气，胃口可，饮水多（今天900ml）饮温；大便日一次，粗长条粘厕，小便正常。睡觉易翻动，已经不喜欢趴睡也不磨牙不流口水了。（上次问诊过后，嘱家长注意控制晚上的食量，说已经注意，但孩子常常喊饿，这次告诉家长这种饿是习惯性想吃，并非真的饿，现在已经不喜欢趴着睡不磨牙不流口水就是晚上控制饮食的结果。家长认同。）
看到清涕喷嚏鼻塞，想到要解表，因为现在明白的体质的重要性，所以就先从体质去分析，孩子的体质还是在阳明层面多一些（口干多饮易饥多食是有热，大便粘厕也是有湿热），所以一开始用了黄芩汤打底，加了少量麻黄和葛根解表。
3月10日反馈：鼻塞重，鼻涕增多，开始咳嗽。胃口正常。今天无大便。
重新思考，发现还是没有把体质考虑周全，孩子小腿皮肤像蛇皮一样，说明津液亏虚挺严重，以前也有大便干结的情况，根本不宜麻黄再去发散津液。改处方黄芩加半夏生姜汤两剂，生姜就可以解表。
3月12日反馈：
鼻塞，鼻涕带黄色，咳嗽白天多晚上少，有痰，饮水一般，昨天大便偏干，今天未大便。
又把孩子的医案拿出来前后左右分析，黄芩加半夏生姜汤的证象确凿，怎么会这样呢？突然想到了是否中药的问题。自己倒腾药材的朋友都知道，同一个药比如白芍就有好多种，生的熟的，炒的煮的效果肯定是有差别的！对于这种大便有干燥或粘滞且皮肤干燥严重的津亏体质，生白芍是最好的补津药，可惜药店出售的一般都是煮过的白芍片。半夏更不必奢望了，药店肯定是制过的。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就问家长是否和上次在同一家药店买的药，家长说是。
我又陷入思考，为什么上次也是这样的药有效，这次就不行呢？突然想到天气，上次还是冬天，虽然患者在南方，但人体的气机也相对处于收敛的状态，津液在内还够用，现在是春天，气机往外生发就需要更多的津液往外支援，里面相对就不够了，所以同样质量的药材，上次有效，这次却乏力了！
没办法，如果马上给患者寄药的话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又不忍心见孩子难受家长着急，绞尽脑汁想替代办法。再次思考病机，既然表不算重，那从里去治吧，让家长在药店先买瓶麻仁丸，里面有白芍、麻子仁和蜂蜜都有增加津液濡润肠道的作用，厚朴枳实杏仁都有一定的解表作用，药厂的药材质量比药店的还是好很多的，美中不足的是对废水引起的咳嗽无法对治。
当晚让孩子按说明的成人量吃了一次药，第二天（13日）没吃，中午在学校没跑赢肚子，掉了一点点到裤子上，放学回家告诉妈妈说拉了好大一堆，晚饭后又拉了一次，不成形但也不稀。咳嗽鼻塞都减轻。嘱家长停药，等待药材支援。
快递很烦，你急他不急，到今天19日，患者居然还未收到药材，以前都是两三天的事。这期间孩子仍然偶有一天不大便的情况，家长给予少量麻仁丸，到今天反馈：鼻塞基本没了，偶尔一点点鼻涕，少量咳嗽带痰。效果已经很满意了！
家长虽然满意，但我还是感觉很无奈！因为这种满意离治愈其实差距还很远，孩子真正的治愈是得体现在小腿皮肤上的。在病了的药材面前，我能做到让自己不跟着药材病，让家人不跟着药材病，让身边信任我的亲戚朋友不跟着药材病，但做不到让远方相信我的人不跟着药材病！中医之路，太难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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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9 11:4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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