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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用汗法治“火郁”(麻黄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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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元老

发表于 2015-8-31 11: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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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主题:广东省中医院补土论坛之“火郁发之”之辨
主讲人:广东省中医院 古求知
讨论内容:
一、 医案讲解
(一) 医案内容

陶节庵治一人,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医以犀角地黄汤、茅花汤治而反剧。陶切其脉,浮紧而数,曰:“若不汗出,邪何由解。”进麻黄汤一服,汗出而愈。或曰:“仲景言衄家不可汗,亡血家不可汗,而此用麻黄,何也?”曰:“久衄之家,亡血已多,故不可汗。今缘当汗不汗,热毒蕴结而成吐血,当分其津液,乃愈。故仲景又曰,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盖发其汗,则热越而出,血自止也。
震按:吐血而用麻黄汤,复引经文以申明其故,节庵可为仲景之功臣矣。经文衄字向来只作鼻衄解,不知吐血为内衄,仲景原不凿定鼻衄也。自非节庵,活书都作死书读耳,但麻黄汤虽为太阳经正药,然非其时,非其经,非其人之质足以当之,鲜不为害,请勿轻试!怀抱奇述一医者,素自矜负,秋月感寒,自以麻黄汤二剂饮之,目赤唇焦,裸体罔顾,遂成坏证。一药客感冒风寒,用麻黄五钱服之,吐血不止而毙。此二证亦进黄连解毒、犀角地黄汤解救之,终不挽回,大可骇也!
达美君点校.清·俞震.古今医案按[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8:28.
(二) 医案分析

古求知(健康调养门诊):陶华(1369—1463),明代医家。字尚文,号节庵、节庵道人,明余杭(今属浙江)人。幼年业儒,旁通百氏。及长,遇良医授予秘藏医籍,遂探研医术。精研汉代张仲景《伤寒论》,颇有创见。为人治病,深切脉理,旁察病源,随症制方,不拘古法,屡有奇效。”曾悬壶杭州,治伤寒症,常一剂即愈,名著一时,人称“陶一帖”。著有《伤寒琐言》、《伤寒全生集》等。
俞震(1709-1799)字东扶,号惺斋,浙江嘉善人。清医学家、诗人。俞念祖父,俞霈弟。性敏慧,自幼博览群书,擅长吟咏。后因体弱多病,从金钧习医,得其秘奥,遂为乾隆间著名医学家。与同邑沈尧封善。与兄弟等结同雅社。有《古今医案按》10卷、《古今经验方按》。见《光绪嘉善县志》卷26,《嘉善史话简编》,《浙北医学史略》第2编,《两浙著述考》医药考。
单看“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这句话,大家想用什么方子?用犀角地黄汤、茅花汤治疗反而更加严重,我们来看下这两个方剂。
犀角地黄汤(芍药地黄汤)——《外台秘要》引《小品方》:治伤寒及温病,应发汗而不发之,内瘀有蓄血者,及鼻衄,吐血不尽,内余瘀血,面黄,大便黑者,此主消化瘀血方。组成:芍药(三两) 生地黄(半斤) 牡丹(二两) 犀角(一两,屑),上四味,切,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三服。其人喜忘如狂者,加地黄三两、黄芩三两。其人脉大来迟,腹不满,自言满者,为无热,但根据方服,不须黄芩也。忌芜荑、胡荽。
茅花汤——《外台秘要》引《小品方》:茅花一大把,治伤寒鼻衄不止。上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分三服,即瘥。若无茅花,取茅根代之亦可。(唐·王冰《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
《六元正纪大论》:“帝曰:善!郁之甚者治之奈何?歧伯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达,谓吐之,令其条达也。发,谓汗之,令其疏散也。夺,谓下之,令无拥碍也。泄,谓渗之,解表利小便也。折,谓抑之,制其冲逆也,通是五法,乃气可平调,后乃观其虚盛而调理之也。”
李东垣《兰室秘藏·杂病门》
火郁汤 治五心烦热,是火郁于地中。四肢者,脾土也,心火下陷于脾土之中,郁而不得伸,故《经》云:火郁则发之
组成:升麻 葛根 柴胡 白芍药 以上各一两,防风 甘草 以上各五钱。
煎服法:上(口父)咀,每服五钱,水二盏,如连须葱白三寸,煎至一盏,去渣,稍热,不拘时候服。
升阳散火汤(柴胡升麻汤):治热伏地中,此病多因血虚而得之,又有胃虚过食冷物,郁遏阳气于脾土之中。男子妇人四肢发热,肌热,筋骨热,热如火燎,以手扪之烙人手。
组成:升麻 葛根 独活 羌活 白芍药 人参 以上各五钱 炙甘草 柴胡 以上各三钱 防风二钱五分 生甘草 二钱。
煎服法:上(口父)咀,每服五钱,水二大盏,去渣,热服,忌食寒冷之物。
这个医案,用犀角地黄汤、茅花汤为何对火郁证无效反剧?张仲景言,咽喉干燥者,淋家、疮家、衄家、亡血家不可发汗。麻黄汤还有哪些禁忌证?
二、病案讨论

老膺荣(神经内科门诊):非常感谢补土论坛给我们这次机会,我每次来学习都获益良多。我们参与补土工作也作了一些尝试,古博士是学习经方出身,所以他的着眼点也比较特殊。这个医案非常特殊,也很有趣,能够发挥的地方有很多。主要有两个着眼点,一个是太阳病,另一个是火郁发之,我们只有明白了这两点,才可以理解李东垣的补土、阴火之间的关系。听了古博士的介绍,我想我的这个幻灯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互补作用的。现在就来和大家分享。幻灯题目叫作“太阳病、火郁发之余续”,就是接着古博士的讲。这个医案是伤寒名家陶节庵治疗的,病史很简单,“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后面还有脉“浮紧而数”,其他信息就没有了。关于太阳病的提纲证大家都很熟悉,“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太阳,指的是足太阳膀胱经。我们一般讲六经辨证,和《素问·热论》中的六经关系很密切,“巨阳者,诸阳之属也,其脉连于风府,故为诸阳主气也。”因此,太阳才有总六经,统荣卫,司一身之表的功能。凡风寒等邪犯表,太阳必首当其冲。此时正邪相争于表,故其证候之提纲即如第一条所说。柯韵伯认为:“观五经提纲,皆指内证,惟太阳提纲为风寒伤表设”,这里我只是二传手,没有多少文字是我写的,只是把它搬过来而已。柯韵伯认为本条的“脉浮”,是邪客于表,气血向外抗邪的反映,故浮为表证之纲脉。“头项强、恶寒”则为表证之纲证,之所以把这些脉证都提高到“纲”的高度加以认识,正是由于它们对于临床辨证具有切实的指导作用。现在,先论太阳病的纲脉——浮脉。浮脉主表,乃是任人皆知之事,但作为表之纲脉来认识,则不见得能为人们所重视。本条中先论脉而后论证,体现了凭脉辨证的精神。即便是寸、关皆浮,惟有尺脉不浮的,根据仲景所示也不能发汗。浮脉为纲的严格很值得我们重视。由此可知,凡已经切到了寸口之脉浮,那就不论其为何病,也不要管病程多久,都应首先考虑该病是否为表邪不解,抑或由于表邪不解所引发的各种疾患,对此必须认真加以对待,方不致发生差错。柯韵伯就把脉的权重提得非常高,他认为“脉浮”比什么都重要。下面再看另一个医家,他是这么说的,“我在浮脉主表问题上,既有经验又有教训。记得过去看过一个头痛发热的病人,切其脉浮,这本是外感的头痛发热,治当解表发汗,使风寒一散就会热退身安的。然而由于我对浮脉主表这个纲未能抓住,反误用了一些寒凉清热之药品,反使阳气闭遏更甚,表邪无路可出,因而发热不退,造成误治。类似这种情况,尚不限于个人,故愿公之于天下。”这也是一位伤寒大家,大家能不能猜出来他是谁?这个人就是刘渡舟。我刚好这几天找出他的《伤寒论临证指要》在读,刚好读的就是这一段,刚好今天补土论坛讲的就是关于汗法的问题。
刘渡舟是中医学家,着力于《伤寒论》的研究。他有一些学术观点跟其他医家不一样,比如他强调六经的实质是经络,重视六经病提纲证的作用。提出《伤寒论》398条条文之间的组织排列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临床辨证善抓主证,并擅长用经方治病,实际上他也不轻视时方的。从事中医教育30多年,为培养中医人才作出了贡献。有一句话叫“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医生”,但是“所有的医生都是病人”,他跟其他许多名医一样,也是因为生病才学医的,幼年时,因体弱多病,常年请中医大夫治疗,亲身感受到了中医药的疗效,逐渐对中医药产生了兴趣。由于他体质虚弱的原因,他的父亲在择业时给他选择了中医这条道路。16岁时在营口正式拜当地名医王志远先生为师,矢志学习中医,从而迈出了此后漫长中医生涯的第一步……是不是作为病人的医生就会作得好一点呢?我想应该是有这样一个有利条件,下一句话就是“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懂伤寒”。在《伤寒论临证指要》这本书里,他就把《伤寒论》的气化学说与六经辨证、八纲辨证的关系阐释得非常明了。那么麻黄汤该怎么用,刚才也提到《伤寒论》47条,55条,“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至于怎么用,我这里也不作讨论了,下面我们再来谈谈火郁发之。
大家知不知道火郁发之的出处,其实是出自《素问·六元正气大论》,“郁之甚者,治之奈何?歧伯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六元:指风、火、湿、热、燥、寒六种气候变化的本元,也就是主岁的六气。主要记录了六十年内,六气司天、在泉、五运主岁时的气象、物候、灾异变化规律,所以篇名称“六元正纪大论”。 有人认为这些有关五运六气的理论,是王冰自己加进去的,不是《内经》的本源,但是也值得我们重视。
为什么要提这些呢,就是因为我们要知道这句话的语境和语义,这样才不致于曲解了这句话的本来含义。王冰注“发之”为发汗,引起了后世诸家诸多争议。但个人认为,既然七篇大论是王冰后来根据张公秘本补入的,还是相信王冰的观点为原义的比较妥当。这里的发之,张景岳,解读为“发越……因其势而解之,散之,升之,扬之,如开其窗,如揭其被,皆谓之发,非独止于汗也”,方药中老先生在《黄帝内经素问运气七篇讲解》中是同意的,并举内经“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佐证之。由张景岳的注,我们就可以解读李东垣的“升阳散火汤”、“普济消毒散”中蕴含的火郁发之的意思。也可以进一步帮助理解李东垣阴火的概念及其治法,但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黄智斌(消化内科):有人问我,脾胃是怎么伤的?我说“饮食劳倦,脾胃乃伤”,他又接着问,那是伤的天还是地?湿邪困脾,湿是来自天还是地?我答不上来。如果答不出来,那怎么治脾胃病呢?
后来我思考,我们研究李东垣的阴火、阳火,如果认识到六气、五运中阴阳的关系是什么很重要,因为阴阳是整个中医的大概念。我查了一下书,认为六气属天,五运属地,地是五行运行、气机升降出入的一个后天体现,六气隐藏当中,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如果感觉到,就一定是出问题了。六气是天的问题,五运是地的问题。所以六气属阳,五运属阴。对于阴火就有了认识,如果病邪从五运而来,那么出现火热之象就属于阴;如果病邪从六气、从天而来,出现火象,那么就属于阳火。所以李东垣对于泻法是针对外邪而言,对于补法是针对内伤而言。内伤是怎么来的呢?后天地气或者五运影响了人体气机的升降出入,而出现内伤情况,这时用补法;如果对于六气,由天而来的六淫邪气,他就用泻法。阴火应该从这个大方向去认识。
关于五运六气的问题,很多人不理解,我想主要有两点,一是我们分不清五运、六气对自然界、人体有什么变化,我们只知道土、湿,但是到底是湿邪导致土衰,还是土衰生湿,根本就不知道湿邪是怎么来的。我们只看到舌淡,苔腻,便溏,就认为有湿邪,但是这个湿邪是因还是果呢?所以治疗上有时有效,有时没效。还有就是我们未分清对人体产生了什么影响,因为这涉及到治疗方法、方向的问题。
这个案例用麻黄汤,是不是“火郁发之”的代表?我想到另外一个医案,就是罗天益治疗一个血崩的妇人,当时是冬天,罗天益的方中就有麻黄汤,一剂而愈。对于血证来说,明明亡血家不能用,为什么这里能用,《伤寒论》46条言,“阳气重故也”,所以才会出现衄证,为什么阳气重?明明是太阳伤寒表证,阳气是怎样进入血分导致“阳气重”呢?气是怎样走到这里呢?为什么后来的医家用麻黄汤出现吐血,病人死掉。我们对于“阳气重”怎样发展不清晰,所以不知道怎样用。如果单纯考虑症状,而缺少中医“必先五胜”的认识,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老膺荣:五运六气非常重要,但不是今天我们讨论的重点。要读懂中医理论,五运六气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抓手”,如果不懂,你就会一直处在迷茫状态,但是现在很多人选择了回避,回避可以当一个专家,但是成不了大家。实际上五运六气就是五行。你说怎样看待运和气,怎样伤到脾胃。说白了就看这一年以哪些因素特征为主,这些特征可以用五运六气或者说五行进行归类,如果没有太大的变异,这一年就是这几种因素对人的作用最明显,这是致病因素还是保护因素,要因人而异。明明是内湿很盛的人,遇到湿重的这一年,那么就会加重;如果这个人很燥,遇到湿重的这一年就会好很多。人也要分类,而不是千人一面。《吕氏春秋·尽数》言,“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我们要“圣人察之”,才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五运六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这是其一,其二,它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不是所有的病运气都起作用,《老子》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跟地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些,天距离你又远了一些,是远还是近,是大还是小,是不一样的。有些病跟运气的关系大,有的并没有那么大。还有,为什么要谈五运六气?因为病机十九条中明确指出要各司其属,谨守病机,无失气宜。
你刚刚提到罗天益冬季用麻黄汤治疗血崩,这些都要将运气考虑进去。《脾胃论》中很多用药加减法,其实就是从运气的角度考虑的。这个病案是陶节庵的,陶节庵是明朝人,而俞震是清朝人,本身俞震和陶节庵出生就相差了40年,运气可能也不相同,所以俞震后面举的两个误治病例与陶节庵的治验之间,本身就没有可比性,只是提醒大家不要太过孟浪,不要不分具体情况就依葫芦画瓢而已。现在中医整天被人说不能重复,这是因为时间上的重复很难,你重复一个甲午年给我看。而且要按正常的运气出现,我不敢说60年前的甲午年和今天的甲午年相同。我们看一个医案,要因时、因地、因人通盘考虑,就像广州的运气和北京就不相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关于热症发散的问题,一些人认为发散有效,但是仅从症状、证侯治疗,也是有很多问题的。孙思邈在《千金方》中就用“压热”的方法治热症,用寒水石、石膏这些很重的凉药把热“压”下去,而不是发出来。所以关键是看病机怎样,这个热症有怎样的基础。如果单纯辨象治象,就有可能不成功。
刘奇(皮肤病科博士后):刚刚老主任提出了《内经》中的“必先五胜”,也许我们对《内经》读得不够,所以在临证上可能没那么得心应手,但是一部《伤寒杂病论》,不能说所有的东西都涵盖,至少“必先五胜”就有充分的体现。所以背下《伤寒杂病论》,到临床上自然就会用了。比如仲景说“五脏病各有得者愈,五脏病各有所恶,各随其所不喜者为病。”“夫诸病在脏欲攻之,当随其所得而攻之。”《伤寒论》里的“少阴负趺阳者为顺”,“其脉不负者,为顺也。负者,失也。互相克贼,名为负也。”还有关于“纵”、“横”的论述。可能你不知道“必先五胜”,但是你把伤寒背下来,无形中就已经在用这个理论了。
关于病邪怎么伤人,张仲景说“风中于前,寒中于暮,湿伤于下,雾伤于上。”又讲到“湿流关节,食伤脾胃,极寒伤经,极热伤络”。
老膺荣: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刚才讲到刘渡舟,他非常重视六经辨证、八纲辨证与气化学说的关系,正如你所讲,《伤寒论》已经把“必先五胜”的道理阐释得非常清晰了,所以我说“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懂伤寒”,就是这个意思。可能他用伤寒方,但不等于他懂伤寒,就像我们开中药不等于我们是中医。
刘奇:所以把伤寒背下来,不懂理,但也能开对方。还有麻黄的问题,刚才智斌问麻黄的气怎么走。太阳篇肯定会出现麻黄证,那么三阴篇能不能出现麻黄证?少阴篇有,厥阴篇也有,这个病案,不看脉象,针对于“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来看,我就想到了厥阴篇的麻黄升麻汤,病人也会吐血。仲景用麻黄有两个指征,一个是郁,一个是疼。我们从太阳篇开始看,麻黄汤证,“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桂麻各半汤,桂二麻一汤,桂二越一汤,麻杏石甘汤,大小青龙汤,还有金匮越婢汤,这都是在表,再往后,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很多经验报道说这个方子治痤疮效果很好,这也是郁,发不出来,所以用麻黄,从表而解,也是“善治者,治皮毛”的体现。金匮的麻黄加术汤,这里面就有烦疼了,用麻黄配白术,解表除湿。还有麻杏苡甘汤,风湿在表化热,出现日晡所发热。还有桂芍知母汤、《古今录验》续命汤,少阴篇的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附子甘草汤,针对太少两感的情况。麻黄是有发散和止痛的作用的。麻黄也可以通经止痛,在妇科方面也有很多用途。还有治疗眼病的四味大发散,组成有麻黄,细辛,藳本,蔓荆子,生姜,也是用来发散的,如果用凉药郁闭,眼病就很难治了。
很多人认为麻黄很可怕,会发汗导致伤阳,其实张仲景有麻黄的方子用起来很安全,桂枝配麻黄,教材说桂枝助麻黄发汗,其实应该是桂枝制麻黄发汗,有了桂枝配伍,麻黄发汗的力量就不会太强。因为《伤寒论》64条,讲到了由于过汗损伤心阳的情形,病人会双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其人叉手自冒心”,这是用桂枝配炙甘草,温补心阳,敛汗,所以桂枝可以敛汗,如果桂枝发汗的话,那么桂枝配麻黄,岂不是伤阳虚脱了!所以用伤寒中的麻黄还是很安全的。但是仲景说麻黄要先煎去沫,如果不这样人就会很烦,我在临床上也碰到过,如果不去沫,病人就会觉得很兴奋。说到兴奋,古博士最有发言权,因为他的老师黄煌教授就经常讲,葛根汤是很好的兴奋剂,尤其是在期末考试前,喝点葛根汤可以提神,可见用麻黄很安全,考试前都可以服用,没有必要畏麻黄如虎。
古求知:麻黄的作用很多,除了通经,还有小儿尿床也经常用到。我曾经治疗过一个慢性咳喘的小孩子,用小青龙汤,结果他遗尿的症状也同样得到了改善。黄煌老师经常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阳痿,称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中医的“伟哥”,麻黄可以提高盆腔肌肉的兴奋性,所以治疗女性性冷淡效果也很好。
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医案呢?因为10年前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医案,那时对我的启发很大,以前学伤寒一定要很多症状都出现才能用方,可是读了这个医案,豁然开朗,原来用经方也是可以不管病的,只管证(体质状态),只要见到麻黄证,不管是吐血还是其他问题,都可以用。包括黄煌老师用炙甘草汤治疗老年女性肺炎,只要是这种体质,有相应的证就可以用,不拘泥于什么病,什么症状,而是从整体角度去辨体质状态。所以我理解就是一种体质状态,就像这个病人,肯定有麻黄汤的体质状态,这里除了脉浮紧之外,还应该有恶寒、身痛的情况。陶节庵是很熟悉仲景的理论体系的,所以经方思维不应拘泥于单一症状。比如最近我用血府逐瘀汤治疗咽痛,因为他整个人表现得就是瘀血证,我们抓主证,辨体质状态,咽痛也自然会改善了,整体辨证就可以了。
这个病案吐血引发关注,但是吐血不是主证,脉浮紧反而是主证,主诉可能和主证没关系,你就要重新审视病人的体质状态。
李志雄:人胖瘦不同,脂肪厚度不同,用脉浮定表证,如果瘦人,脉相对浮,胖人相对脉沉,该怎样判断呢?
古求知:切脉、看舌是要看人的,以人为坐标,胖人脉偏沉,瘦人一般偏浮,但是外感浮指更加明显。朱丹溪:“瘦人责之脉沉,胖人责之脉浮”,瘦人脉沉和胖人脉浮都不好治。再者如舌象,如果舌胖见于胖子可属正常,如果舌胖见于瘦人,那就有问题了。
研究生:火郁发之,虚实夹杂之火可否用这种方法治疗?补中益气汤是否是火郁发之的体现?
古求知:补中益气汤有热象,是甘温除热的体现,补中益气汤证很容易和白虎汤证混淆,主要从脉象来鉴别,补土派医家是很重视脉诊的。
研究生:外感和内伤发热怎样鉴别?
老膺荣:看怎样定义了。
研究生:定义搞不清,比如有可能外感诱发内伤,往往合并存在,或者有外感发热情况,但是重点还是扶助正气,邪之来路即是邪之去路。扶正也可托邪外出。
陈延(消化内科):外感和内伤的鉴别,李东垣专门写了一本书叫作《内外伤辨惑论》,开篇讲到各种情况,什么属于外感,什么属于内伤,如果外感和内伤辨错,我想可能用什么药也是治不好的。
老膺荣:外感和内伤涉及到卒病和痼疾的问题,一个人完全有可能两者同时并见。就看你要治什么,是人还是病,是症还是机,分步走还是“毕其功于一役”,这是看你的风格的,未必10天治好的医生水平就比1天治好的差。《素问·五常政大论》言,“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无毒也只能去其九。这个医案如果能收集病人更为详尽的信息,四诊合参,才是最完备的。陶节庵这个医案,不知病是从何而来,只说“治一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不知道,我们发挥就很有难度,因为无凭无据,所以我们的要求就要相应降低。这里我们仅对他的学术思想进行讨论。
古求知:舒驰远是喻嘉言的弟子,他的医案也很有意思,有一个医案讲的就是用麻黄汤催生,一个产妇难产,身痛,腰痛,关节痛,恶寒,他用麻黄汤催生;还有一个医案是用白虎汤安胎的。经方的应用不局限于经典,完全可以发挥,大家无需自我局限。
陈延:如果这个病人的脉是“浮细而数”,应该用什么方?还能否用麻黄汤?我们说出血的病人应该是什么脉——脉细数,为什么,血少了嘛!所以脉紧而数,要抢救,马上要死了。出血病人的脉一定是数的,很多病人出血越多,脉越数,心跳越快,另外脉还会细,但有可能浮,有可能沉。一般的规律是一开始脉细数,接下来沉细数,接下来沉细弱,为什么,气没了嘛!这个病人为什么脉浮紧而数,这是跟我们见到的一般情况不一样的,陶节庵肯定知道这是反常情况,不能按照常规思路走。这个医案的菁华就在这四个字上——浮紧而数。
另外补中益气汤证是什么脉象?我一直以为是虚脉,但是补中益气汤脉象是洪大,为什么是洪象?气机郁滞,七情所伤,这个时候出现的火象是木郁达之还是火郁发之。肝郁化火,是木郁不是火郁,怎样理解“火郁”和“郁火”,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郁火,气郁、血郁、痰郁、湿郁都会化火,但不是火郁。我想知道这个题目是谁起的,是古人起的,还是你们加的。
古求知:是我加上去的。
陈延:这个题目起得非常好,我们首先认清楚什么情况下会有火,怎样灭火。火的来源很多,所以祛火的方法很多,我们可以用清凉、重镇、宣散的方法祛火。“发之”不是治火,而是治“郁”,火为什么会郁?气是郁不住火的,什么才能郁住火?寒,这个医案确实用火郁发之的办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用清凉药更重。如果没有火郁,用清凉药应该稍微缓解,为什么用清凉药会加重呢?因为火本身正常,但是被寒邪闭住出不去,在里面烧得越来越厉害,如果再用凉药,不是更加被寒邪闭住嘛!所以就会烧得更厉害。越用寒药火越盛,这就是火郁的特点。我看过很多关于火郁发之的文章,越看就越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不对。
李东垣的升阳散火汤,也是火郁,但是与寒邪闭住的火郁又不同。升阳散火汤的火是郁在土里,火为什么会郁在土里呢?我曾经受邀写健康宣教,老百姓都知道秋冬进补,吃什么?狗肉,人参,鹿茸,但是《内经》提到“秋冬养阴”哦,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要养阴呢?《伤寒论》中桂枝汤方后关于饮食禁忌说了很多,要戒膏粱厚味,为什么要戒呢?因为人体受了寒以后,阳气出抗表邪,里阳就相对空虚;反过来,如果阳气入里运化,那么表就空虚。饮食劳倦,在里的阳气就少了,阳气少了就引起内伤感冒,所以就应该补充在里的阳气来抗邪。这就是内伤。而外感是里面有阳气,出不来,所以发散出来便可。
李东垣认为的火郁是气沉下去,火还在烧,但是上不去,在下面烧,所以觉得很热。就好像太阳下山,太阳仍然还在烧,但是你觉得冷,只有太阳升起来,阳气才会回复。所以李东垣的火郁发之同伤寒的火郁发之不同。肝喜条达,所以肝气升是多个方向的,但是火只有一个方向,往上走。六淫之邪只有寒邪才能用汗法,也相当于发散的方法,湿邪郁闭,用发汗的方法效果未必好。所以李东垣的火郁发之不同于内经、伤寒,也是一个创新。
提到用麻黄的指征,其实麻黄汤没那么可怕,但是脉细的人不能用麻黄汤,只有脉不细才可以用。脉细代表阴血、阴津方面的不足。吐血病人,脉都细,很少见到吐血1000ml病人还脉浮紧,一般都是摸不到脉。方证对应没有错,但是还应理解其中的道理,否则用药就会糊涂。比如妇科的用药就跟我们内科有很大的不同,经带胎产,都会影响血分,虽然妇科也用麻黄,但是产后、崩漏日久的时候都不用。《伤寒论》中衄家、亡血家……指的不是吐血四五天的人。如果脉细而数,我想应该用黄土汤。
补土论坛开展了很久,我觉得获得最大收获的人就是我,我们看病,经常思考证,机,因,其实我们连什么是中医都不知道。我们学中医一定要对概念熟悉,比如说火郁发之,那我们就要知道什么是火郁,怎么样来发,如果概念不清晰,那么以后很难应用。比如说麻黄汤治疗吐血,那就要告诉我什么情况下用。
像烦躁啊,不开心啊又同时见有火证,用逍遥散、柴胡疏肝散治疗,但是这时治的是郁,木郁达之,不是火。刚才刘奇说麻黄可以开郁结,这是火郁发之的一个重要的点,此时发的是郁,不是火。火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本身,那么就用清法;如果是寒闭,就用发散的方法;如果是阴虚,就需要养阴;如果火上炎得厉害,就要“盖”住;如果火在下面,就要把它升上来。也就是我常说的“各归其位”。
关于五运六气的问题,李东垣是懂得五运六气的,他用药的加减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针对运气的,关于五运六气的推算是公式,如果能转化为图就可以更好地解决问题了。
老膺荣:补中益气汤的脉是洪大脉,大也见虚脉。
陈延:甘温除热,除阴火,阴火是实实在在的热,它不等于阴虚发热,但又是因虚而生的热。
曾楚鑫:六淫只有寒邪才能用发散的方法?
陈延:指的是发汗解表的办法。
老膺荣:得汗而解不等于用汗法而解。比如小柴胡汤,不是发汗剂,但是服用以后“身濈然汗出而解”。
陈延:说的是阳气来复、汗出而愈的方式,有点像桂枝汤中的“先其时发汗则愈”,病常自汗出是病理性的,而先其时发汗是调和营卫的。《医学启源》里面的火郁症状,很多都是热盛病,没有肝气郁结的表现,烦躁啊,易怒啊,都没有,这应该是木郁达之的范围。为什么后世的人读前世的医书会很模糊,就是因为很多人总是偷换概念。
老膺荣:我们在之前的论坛中就详细讨论过“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的意义与方法,这也是“必先五胜”,其实仲景是很重视的,只是我们现在忽略了。凡是医案,都是其他人失败的医案,通常有很多次失败,只有一次成功,所以失败多于成功。所以汲取的不仅是经验,更多的是教训!
陈延:凡是医案,皆是非常规之作,我经常翻《名医类案》,发现很多病案都是剑走偏锋,所以我不主张大家一开始就去看医案,这些都不是以常规之法治疗常规之病。你要知道为什么不是常规,比如这个病案,脉细是常规,脉浮紧而数就不是常规。
老膺荣:还有平常心的问题,作医生要有平常心,这样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平常心,就很容易坏事。不要想着读5年中医出来就能治病,也许只是知道了一些概念,常规反应。大家看俞震很小心,活了90岁,陶节庵也很小心,当然胆也大,活了94岁。
陈延:我们余绍源主任用方精到,临证也会用到很多方子;黄穗平主任用方则以小柴胡汤、香砂六君子汤为主,病人也是非常多。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我们写的那本书,发现很多疑难病案的治疗,用的就是四君子汤加减。疑难病未必要用到奇怪的方子,去繁就简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我们还需要回归到最简单的方式。用六君子汤能够治愈很多病,这本身就是功夫。很多人问我学中医要读什么书。除了伤寒、内经,中医内科学也要认真看,看它每一个方子的出处,然后找来原文读,把中医内科学作为深入中医古籍的一个索引。当然研究伤寒很好,但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未必真正理解伤寒,所以我同意刘奇的观点,直接把伤寒背下来。
杨小兵(肿瘤科门诊):我一直认为这个医案很神奇,吐血的病因没有讲,是先吐血然后外感,还是先外感引发吐血,不得而知。
陈延:很多吐血是由于伤寒引起的,比如一到天冷就吐血。这个病案,寒邪闭郁,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血供不好,服了麻黄汤以后血供改善,就不出血了。平时对于急性胃黏膜损伤的病人,吐得满盆都是血,不用管他,自己也会好。临床上绝大多数吐血的病人都是自己好的,除了血管破裂的出血,很多病人都是吐着吐着就不吐了。食道静脉曲张的吐血,患者的脉是沉的,吐完了不会再吐,血管瘪了。如果脉浮紧数,那压力太高,还会再吐。其实用麻黄汤和PPI效果一样,只是让它出血的环境改变。但是咳血不一样,这里不作讨论。一般我们作胃镜,镜下能止就镜下止;镜下止不了的,就手术;再轻微一些就直接禁食,静脉营养,休息,就跟术后恢复一样,病人自己就好了。
老膺荣:所以作医生一定不要有太多想法——千万不要贪天功为己功,还是平常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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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1 16:48:17 | 显示全部楼层
In <傷寒論>, 麻黃湯 is not 初期 傷寒處方. but many chinese doctors think it is 處方 that 散寒邪.
麻黃湯 is more like 宣肺, 疏通 淋巴循環, 肺大腸循環.


麻黃湯 don't appear in 太陽病上篇, it appears in 太陽中篇.


335. 太陽病 頭痛 發熱 身疼 腰痛 骨節疼痛 惡風 無汗而喘者 麻黃湯主之. [036]傷寒
In the whole <傷寒論> text,  麻黃湯證 never have ‘惡寒證’, it just has ‘惡風證’

大靑龍湯證 have ‘惡寒’證.
傷寒證 必需 要 ‘惡寒’, so 大靑龍湯證 is the real 傷寒證.
338. 太陽傷寒 脈浮緊 發熱 惡寒 身疼痛 不汗出而煩躁者 大靑龍湯主之. 若脈微弱 汗出惡風者 不可服之. 服之則厥逆 筋惕肉瞤 此爲逆也. [039]傷寒
[302. 太陽病 或已發熱 或未發熱 必惡寒 體痛 嘔逆 脈陰陽俱緊者 名曰傷寒. [003]傷寒]


336. 太陽與陽明合病 喘而胸滿者 不可下 宜麻黃湯. (方見上) [037]傷寒
麻黃湯 is also used when 陽明合病
337. 太陽病 十日已去 脈浮細而嗜臥者 外已解也 設胸滿 脇痛 與小柴胡湯; 脈但浮者 與麻黃湯. (方見上) [038]傷寒
麻黃湯 is also used when 日數已去10日
537. 陽明中風 脈弦浮大 而短氣 腹都滿 脇下及心痛 久按之氣不通 鼻乾不得涕 嗜臥 一身及目悉黃 小便難 有潮熱 時時噦 耳前後腫 刺之小差 外不解 病過十日 脈續浮者 與小柴胡湯; 脈但浮 無餘證者 與麻黃湯; 若不尿 腹滿加噦者 不治. (小柴胡湯見上) [238]傷寒
541. 陽明病 脈浮 無汗而喘者 發汗則愈 宜麻黃湯. (方見前) [242]傷寒
麻黃湯 is used in 陽明病

323. 太陽病 得之八九日 如瘧狀 發熱惡寒 熱多寒少 其人不嘔 淸便欲自可 一日二三度發. 脈微緩者 爲欲愈也. 脈微而惡寒 此陰陽俱虛 不可更發汗 更吐下也. 面色反有熱色者 未欲解也 以其不能得小汗出 身必癢 宜桂枝麻黃各半湯. [024]傷寒
325. 太陽病 服桂枝湯後 大汗出 脈洪大者 與白虎湯; 若形似瘧 一日再發者 宜桂枝二麻黃一湯. [026]傷寒
日數經過8~9일, 혹 發汗後 出現 桂麻各半湯證 or 桂枝二麻黃湯證 with 白虎湯證.

麻黃湯證 is not just a 傷寒初期 處方證.
If lymphatic circulation(衛氣循環) 阻遏, it causes 肺呼吸不利 and 大腸運動不利. and it makes step by step 腸乾燥 and turns into 陽明熱.


Many chinese doctors couldn't see these things, maybe because they have incorrect 陰陽觀.
They just know 熱 kills the 寒, don't think about the circulation of 氣血(營衛氣)
表證發熱惡寒 cann't be killed by 寒藥 or 熱藥
It only can be disappeared by 表層氣血 returning to normal inner space.
When we have 表證, 氣血 rush to the 表層 and make 表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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