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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主题:广东省中医院补土论坛之“火郁发之”之辨主讲人:广东省中医院 古求知 讨论内容: 一、 医案讲解 (一) 医案内容
陶节庵治一人,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医以犀角地黄汤、茅花汤治而反剧。陶切其脉,浮紧而数,曰:“若不汗出,邪何由解。”进麻黄汤一服,汗出而愈。或曰:“仲景言衄家不可汗,亡血家不可汗,而此用麻黄,何也?”曰:“久衄之家,亡血已多,故不可汗。今缘当汗不汗,热毒蕴结而成吐血,当分其津液,乃愈。故仲景又曰,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盖发其汗,则热越而出,血自止也。
震按:吐血而用麻黄汤,复引经文以申明其故,节庵可为仲景之功臣矣。经文衄字向来只作鼻衄解,不知吐血为内衄,仲景原不凿定鼻衄也。自非节庵,活书都作死书读耳,但麻黄汤虽为太阳经正药,然非其时,非其经,非其人之质足以当之,鲜不为害,请勿轻试!怀抱奇述一医者,素自矜负,秋月感寒,自以麻黄汤二剂饮之,目赤唇焦,裸体罔顾,遂成坏证。一药客感冒风寒,用麻黄五钱服之,吐血不止而毙。此二证亦进黄连解毒、犀角地黄汤解救之,终不挽回,大可骇也!
达美君点校.清·俞震.古今医案按[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8:28.(二) 医案分析
古求知(健康调养门诊):陶华(1369—1463),明代医家。字尚文,号节庵、节庵道人,明余杭(今属浙江)人。幼年业儒,旁通百氏。及长,遇良医授予秘藏医籍,遂探研医术。精研汉代张仲景《伤寒论》,颇有创见。为人治病,深切脉理,旁察病源,随症制方,不拘古法,屡有奇效。”曾悬壶杭州,治伤寒症,常一剂即愈,名著一时,人称“陶一帖”。著有《伤寒琐言》、《伤寒全生集》等。俞震(1709-1799)字东扶,号惺斋,浙江嘉善人。清医学家、诗人。俞念祖父,俞霈弟。性敏慧,自幼博览群书,擅长吟咏。后因体弱多病,从金钧习医,得其秘奥,遂为乾隆间著名医学家。与同邑沈尧封善。与兄弟等结同雅社。有《古今医案按》10卷、《古今经验方按》。见《光绪嘉善县志》卷26,《嘉善史话简编》,《浙北医学史略》第2编,《两浙著述考》医药考。 单看“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这句话,大家想用什么方子?用犀角地黄汤、茅花汤治疗反而更加严重,我们来看下这两个方剂。 犀角地黄汤(芍药地黄汤)——《外台秘要》引《小品方》:治伤寒及温病,应发汗而不发之,内瘀有蓄血者,及鼻衄,吐血不尽,内余瘀血,面黄,大便黑者,此主消化瘀血方。组成:芍药(三两) 生地黄(半斤) 牡丹(二两) 犀角(一两,屑),上四味,切,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三服。其人喜忘如狂者,加地黄三两、黄芩三两。其人脉大来迟,腹不满,自言满者,为无热,但根据方服,不须黄芩也。忌芜荑、胡荽。 茅花汤——《外台秘要》引《小品方》:茅花一大把,治伤寒鼻衄不止。上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分三服,即瘥。若无茅花,取茅根代之亦可。(唐·王冰《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 《六元正纪大论》:“帝曰:善!郁之甚者治之奈何?歧伯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达,谓吐之,令其条达也。发,谓汗之,令其疏散也。夺,谓下之,令无拥碍也。泄,谓渗之,解表利小便也。折,谓抑之,制其冲逆也,通是五法,乃气可平调,后乃观其虚盛而调理之也。” 李东垣《兰室秘藏·杂病门》 火郁汤 治五心烦热,是火郁于地中。四肢者,脾土也,心火下陷于脾土之中,郁而不得伸,故《经》云:火郁则发之 组成:升麻 葛根 柴胡 白芍药 以上各一两,防风 甘草 以上各五钱。 煎服法:上(口父)咀,每服五钱,水二盏,如连须葱白三寸,煎至一盏,去渣,稍热,不拘时候服。 升阳散火汤(柴胡升麻汤):治热伏地中,此病多因血虚而得之,又有胃虚过食冷物,郁遏阳气于脾土之中。男子妇人四肢发热,肌热,筋骨热,热如火燎,以手扪之烙人手。 组成:升麻 葛根 独活 羌活 白芍药 人参 以上各五钱 炙甘草 柴胡 以上各三钱 防风二钱五分 生甘草 二钱。 煎服法:上(口父)咀,每服五钱,水二大盏,去渣,热服,忌食寒冷之物。 这个医案,用犀角地黄汤、茅花汤为何对火郁证无效反剧?张仲景言,咽喉干燥者,淋家、疮家、衄家、亡血家不可发汗。麻黄汤还有哪些禁忌证? 二、病案讨论
老膺荣(神经内科门诊):非常感谢补土论坛给我们这次机会,我每次来学习都获益良多。我们参与补土工作也作了一些尝试,古博士是学习经方出身,所以他的着眼点也比较特殊。这个医案非常特殊,也很有趣,能够发挥的地方有很多。主要有两个着眼点,一个是太阳病,另一个是火郁发之,我们只有明白了这两点,才可以理解李东垣的补土、阴火之间的关系。听了古博士的介绍,我想我的这个幻灯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互补作用的。现在就来和大家分享。幻灯题目叫作“太阳病、火郁发之余续”,就是接着古博士的讲。这个医案是伤寒名家陶节庵治疗的,病史很简单,“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后面还有脉“浮紧而数”,其他信息就没有了。关于太阳病的提纲证大家都很熟悉,“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太阳,指的是足太阳膀胱经。我们一般讲六经辨证,和《素问·热论》中的六经关系很密切,“巨阳者,诸阳之属也,其脉连于风府,故为诸阳主气也。”因此,太阳才有总六经,统荣卫,司一身之表的功能。凡风寒等邪犯表,太阳必首当其冲。此时正邪相争于表,故其证候之提纲即如第一条所说。柯韵伯认为:“观五经提纲,皆指内证,惟太阳提纲为风寒伤表设”,这里我只是二传手,没有多少文字是我写的,只是把它搬过来而已。柯韵伯认为本条的“脉浮”,是邪客于表,气血向外抗邪的反映,故浮为表证之纲脉。“头项强、恶寒”则为表证之纲证,之所以把这些脉证都提高到“纲”的高度加以认识,正是由于它们对于临床辨证具有切实的指导作用。现在,先论太阳病的纲脉——浮脉。浮脉主表,乃是任人皆知之事,但作为表之纲脉来认识,则不见得能为人们所重视。本条中先论脉而后论证,体现了凭脉辨证的精神。即便是寸、关皆浮,惟有尺脉不浮的,根据仲景所示也不能发汗。浮脉为纲的严格很值得我们重视。由此可知,凡已经切到了寸口之脉浮,那就不论其为何病,也不要管病程多久,都应首先考虑该病是否为表邪不解,抑或由于表邪不解所引发的各种疾患,对此必须认真加以对待,方不致发生差错。柯韵伯就把脉的权重提得非常高,他认为“脉浮”比什么都重要。下面再看另一个医家,他是这么说的,“我在浮脉主表问题上,既有经验又有教训。记得过去看过一个头痛发热的病人,切其脉浮,这本是外感的头痛发热,治当解表发汗,使风寒一散就会热退身安的。然而由于我对浮脉主表这个纲未能抓住,反误用了一些寒凉清热之药品,反使阳气闭遏更甚,表邪无路可出,因而发热不退,造成误治。类似这种情况,尚不限于个人,故愿公之于天下。”这也是一位伤寒大家,大家能不能猜出来他是谁?这个人就是刘渡舟。我刚好这几天找出他的《伤寒论临证指要》在读,刚好读的就是这一段,刚好今天补土论坛讲的就是关于汗法的问题。
刘渡舟是中医学家,着力于《伤寒论》的研究。他有一些学术观点跟其他医家不一样,比如他强调六经的实质是经络,重视六经病提纲证的作用。提出《伤寒论》398条条文之间的组织排列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临床辨证善抓主证,并擅长用经方治病,实际上他也不轻视时方的。从事中医教育30多年,为培养中医人才作出了贡献。有一句话叫“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医生”,但是“所有的医生都是病人”,他跟其他许多名医一样,也是因为生病才学医的,幼年时,因体弱多病,常年请中医大夫治疗,亲身感受到了中医药的疗效,逐渐对中医药产生了兴趣。由于他体质虚弱的原因,他的父亲在择业时给他选择了中医这条道路。16岁时在营口正式拜当地名医王志远先生为师,矢志学习中医,从而迈出了此后漫长中医生涯的第一步……是不是作为病人的医生就会作得好一点呢?我想应该是有这样一个有利条件,下一句话就是“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懂伤寒”。在《伤寒论临证指要》这本书里,他就把《伤寒论》的气化学说与六经辨证、八纲辨证的关系阐释得非常明了。那么麻黄汤该怎么用,刚才也提到《伤寒论》47条,55条,“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至于怎么用,我这里也不作讨论了,下面我们再来谈谈火郁发之。
大家知不知道火郁发之的出处,其实是出自《素问·六元正气大论》,“郁之甚者,治之奈何?歧伯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六元:指风、火、湿、热、燥、寒六种气候变化的本元,也就是主岁的六气。主要记录了六十年内,六气司天、在泉、五运主岁时的气象、物候、灾异变化规律,所以篇名称“六元正纪大论”。 有人认为这些有关五运六气的理论,是王冰自己加进去的,不是《内经》的本源,但是也值得我们重视。
为什么要提这些呢,就是因为我们要知道这句话的语境和语义,这样才不致于曲解了这句话的本来含义。王冰注“发之”为发汗,引起了后世诸家诸多争议。但个人认为,既然七篇大论是王冰后来根据张公秘本补入的,还是相信王冰的观点为原义的比较妥当。这里的发之,张景岳,解读为“发越……因其势而解之,散之,升之,扬之,如开其窗,如揭其被,皆谓之发,非独止于汗也”,方药中老先生在《黄帝内经素问运气七篇讲解》中是同意的,并举内经“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佐证之。由张景岳的注,我们就可以解读李东垣的“升阳散火汤”、“普济消毒散”中蕴含的火郁发之的意思。也可以进一步帮助理解李东垣阴火的概念及其治法,但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黄智斌(消化内科):有人问我,脾胃是怎么伤的?我说“饮食劳倦,脾胃乃伤”,他又接着问,那是伤的天还是地?湿邪困脾,湿是来自天还是地?我答不上来。如果答不出来,那怎么治脾胃病呢? 后来我思考,我们研究李东垣的阴火、阳火,如果认识到六气、五运中阴阳的关系是什么很重要,因为阴阳是整个中医的大概念。我查了一下书,认为六气属天,五运属地,地是五行运行、气机升降出入的一个后天体现,六气隐藏当中,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如果感觉到,就一定是出问题了。六气是天的问题,五运是地的问题。所以六气属阳,五运属阴。对于阴火就有了认识,如果病邪从五运而来,那么出现火热之象就属于阴;如果病邪从六气、从天而来,出现火象,那么就属于阳火。所以李东垣对于泻法是针对外邪而言,对于补法是针对内伤而言。内伤是怎么来的呢?后天地气或者五运影响了人体气机的升降出入,而出现内伤情况,这时用补法;如果对于六气,由天而来的六淫邪气,他就用泻法。阴火应该从这个大方向去认识。 关于五运六气的问题,很多人不理解,我想主要有两点,一是我们分不清五运、六气对自然界、人体有什么变化,我们只知道土、湿,但是到底是湿邪导致土衰,还是土衰生湿,根本就不知道湿邪是怎么来的。我们只看到舌淡,苔腻,便溏,就认为有湿邪,但是这个湿邪是因还是果呢?所以治疗上有时有效,有时没效。还有就是我们未分清对人体产生了什么影响,因为这涉及到治疗方法、方向的问题。 这个案例用麻黄汤,是不是“火郁发之”的代表?我想到另外一个医案,就是罗天益治疗一个血崩的妇人,当时是冬天,罗天益的方中就有麻黄汤,一剂而愈。对于血证来说,明明亡血家不能用,为什么这里能用,《伤寒论》46条言,“阳气重故也”,所以才会出现衄证,为什么阳气重?明明是太阳伤寒表证,阳气是怎样进入血分导致“阳气重”呢?气是怎样走到这里呢?为什么后来的医家用麻黄汤出现吐血,病人死掉。我们对于“阳气重”怎样发展不清晰,所以不知道怎样用。如果单纯考虑症状,而缺少中医“必先五胜”的认识,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老膺荣:五运六气非常重要,但不是今天我们讨论的重点。要读懂中医理论,五运六气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抓手”,如果不懂,你就会一直处在迷茫状态,但是现在很多人选择了回避,回避可以当一个专家,但是成不了大家。实际上五运六气就是五行。你说怎样看待运和气,怎样伤到脾胃。说白了就看这一年以哪些因素特征为主,这些特征可以用五运六气或者说五行进行归类,如果没有太大的变异,这一年就是这几种因素对人的作用最明显,这是致病因素还是保护因素,要因人而异。明明是内湿很盛的人,遇到湿重的这一年,那么就会加重;如果这个人很燥,遇到湿重的这一年就会好很多。人也要分类,而不是千人一面。《吕氏春秋·尽数》言,“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我们要“圣人察之”,才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五运六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这是其一,其二,它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不是所有的病运气都起作用,《老子》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跟地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些,天距离你又远了一些,是远还是近,是大还是小,是不一样的。有些病跟运气的关系大,有的并没有那么大。还有,为什么要谈五运六气?因为病机十九条中明确指出要各司其属,谨守病机,无失气宜。 你刚刚提到罗天益冬季用麻黄汤治疗血崩,这些都要将运气考虑进去。《脾胃论》中很多用药加减法,其实就是从运气的角度考虑的。这个病案是陶节庵的,陶节庵是明朝人,而俞震是清朝人,本身俞震和陶节庵出生就相差了40年,运气可能也不相同,所以俞震后面举的两个误治病例与陶节庵的治验之间,本身就没有可比性,只是提醒大家不要太过孟浪,不要不分具体情况就依葫芦画瓢而已。现在中医整天被人说不能重复,这是因为时间上的重复很难,你重复一个甲午年给我看。而且要按正常的运气出现,我不敢说60年前的甲午年和今天的甲午年相同。我们看一个医案,要因时、因地、因人通盘考虑,就像广州的运气和北京就不相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关于热症发散的问题,一些人认为发散有效,但是仅从症状、证侯治疗,也是有很多问题的。孙思邈在《千金方》中就用“压热”的方法治热症,用寒水石、石膏这些很重的凉药把热“压”下去,而不是发出来。所以关键是看病机怎样,这个热症有怎样的基础。如果单纯辨象治象,就有可能不成功。 刘奇(皮肤病科博士后):刚刚老主任提出了《内经》中的“必先五胜”,也许我们对《内经》读得不够,所以在临证上可能没那么得心应手,但是一部《伤寒杂病论》,不能说所有的东西都涵盖,至少“必先五胜”就有充分的体现。所以背下《伤寒杂病论》,到临床上自然就会用了。比如仲景说“五脏病各有得者愈,五脏病各有所恶,各随其所不喜者为病。”“夫诸病在脏欲攻之,当随其所得而攻之。”《伤寒论》里的“少阴负趺阳者为顺”,“其脉不负者,为顺也。负者,失也。互相克贼,名为负也。”还有关于“纵”、“横”的论述。可能你不知道“必先五胜”,但是你把伤寒背下来,无形中就已经在用这个理论了。 关于病邪怎么伤人,张仲景说“风中于前,寒中于暮,湿伤于下,雾伤于上。”又讲到“湿流关节,食伤脾胃,极寒伤经,极热伤络”。 老膺荣: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刚才讲到刘渡舟,他非常重视六经辨证、八纲辨证与气化学说的关系,正如你所讲,《伤寒论》已经把“必先五胜”的道理阐释得非常清晰了,所以我说“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懂伤寒”,就是这个意思。可能他用伤寒方,但不等于他懂伤寒,就像我们开中药不等于我们是中医。 刘奇:所以把伤寒背下来,不懂理,但也能开对方。还有麻黄的问题,刚才智斌问麻黄的气怎么走。太阳篇肯定会出现麻黄证,那么三阴篇能不能出现麻黄证?少阴篇有,厥阴篇也有,这个病案,不看脉象,针对于“伤寒四五日,吐血不止”来看,我就想到了厥阴篇的麻黄升麻汤,病人也会吐血。仲景用麻黄有两个指征,一个是郁,一个是疼。我们从太阳篇开始看,麻黄汤证,“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桂麻各半汤,桂二麻一汤,桂二越一汤,麻杏石甘汤,大小青龙汤,还有金匮越婢汤,这都是在表,再往后,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很多经验报道说这个方子治痤疮效果很好,这也是郁,发不出来,所以用麻黄,从表而解,也是“善治者,治皮毛”的体现。金匮的麻黄加术汤,这里面就有烦疼了,用麻黄配白术,解表除湿。还有麻杏苡甘汤,风湿在表化热,出现日晡所发热。还有桂芍知母汤、《古今录验》续命汤,少阴篇的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附子甘草汤,针对太少两感的情况。麻黄是有发散和止痛的作用的。麻黄也可以通经止痛,在妇科方面也有很多用途。还有治疗眼病的四味大发散,组成有麻黄,细辛,藳本,蔓荆子,生姜,也是用来发散的,如果用凉药郁闭,眼病就很难治了。 很多人认为麻黄很可怕,会发汗导致伤阳,其实张仲景有麻黄的方子用起来很安全,桂枝配麻黄,教材说桂枝助麻黄发汗,其实应该是桂枝制麻黄发汗,有了桂枝配伍,麻黄发汗的力量就不会太强。因为《伤寒论》64条,讲到了由于过汗损伤心阳的情形,病人会双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其人叉手自冒心”,这是用桂枝配炙甘草,温补心阳,敛汗,所以桂枝可以敛汗,如果桂枝发汗的话,那么桂枝配麻黄,岂不是伤阳虚脱了!所以用伤寒中的麻黄还是很安全的。但是仲景说麻黄要先煎去沫,如果不这样人就会很烦,我在临床上也碰到过,如果不去沫,病人就会觉得很兴奋。说到兴奋,古博士最有发言权,因为他的老师黄煌教授就经常讲,葛根汤是很好的兴奋剂,尤其是在期末考试前,喝点葛根汤可以提神,可见用麻黄很安全,考试前都可以服用,没有必要畏麻黄如虎。 古求知:麻黄的作用很多,除了通经,还有小儿尿床也经常用到。我曾经治疗过一个慢性咳喘的小孩子,用小青龙汤,结果他遗尿的症状也同样得到了改善。黄煌老师经常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阳痿,称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中医的“伟哥”,麻黄可以提高盆腔肌肉的兴奋性,所以治疗女性性冷淡效果也很好。 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医案呢?因为10年前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医案,那时对我的启发很大,以前学伤寒一定要很多症状都出现才能用方,可是读了这个医案,豁然开朗,原来用经方也是可以不管病的,只管证(体质状态),只要见到麻黄证,不管是吐血还是其他问题,都可以用。包括黄煌老师用炙甘草汤治疗老年女性肺炎,只要是这种体质,有相应的证就可以用,不拘泥于什么病,什么症状,而是从整体角度去辨体质状态。所以我理解就是一种体质状态,就像这个病人,肯定有麻黄汤的体质状态,这里除了脉浮紧之外,还应该有恶寒、身痛的情况。陶节庵是很熟悉仲景的理论体系的,所以经方思维不应拘泥于单一症状。比如最近我用血府逐瘀汤治疗咽痛,因为他整个人表现得就是瘀血证,我们抓主证,辨体质状态,咽痛也自然会改善了,整体辨证就可以了。 这个病案吐血引发关注,但是吐血不是主证,脉浮紧反而是主证,主诉可能和主证没关系,你就要重新审视病人的体质状态。 李志雄:人胖瘦不同,脂肪厚度不同,用脉浮定表证,如果瘦人,脉相对浮,胖人相对脉沉,该怎样判断呢? 古求知:切脉、看舌是要看人的,以人为坐标,胖人脉偏沉,瘦人一般偏浮,但是外感浮指更加明显。朱丹溪:“瘦人责之脉沉,胖人责之脉浮”,瘦人脉沉和胖人脉浮都不好治。再者如舌象,如果舌胖见于胖子可属正常,如果舌胖见于瘦人,那就有问题了。 研究生:火郁发之,虚实夹杂之火可否用这种方法治疗?补中益气汤是否是火郁发之的体现? 古求知:补中益气汤有热象,是甘温除热的体现,补中益气汤证很容易和白虎汤证混淆,主要从脉象来鉴别,补土派医家是很重视脉诊的。 研究生:外感和内伤发热怎样鉴别? 老膺荣:看怎样定义了。 研究生:定义搞不清,比如有可能外感诱发内伤,往往合并存在,或者有外感发热情况,但是重点还是扶助正气,邪之来路即是邪之去路。扶正也可托邪外出。 陈延(消化内科):外感和内伤的鉴别,李东垣专门写了一本书叫作《内外伤辨惑论》,开篇讲到各种情况,什么属于外感,什么属于内伤,如果外感和内伤辨错,我想可能用什么药也是治不好的。 老膺荣:外感和内伤涉及到卒病和痼疾的问题,一个人完全有可能两者同时并见。就看你要治什么,是人还是病,是症还是机,分步走还是“毕其功于一役”,这是看你的风格的,未必10天治好的医生水平就比1天治好的差。《素问·五常政大论》言,“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无毒也只能去其九。这个医案如果能收集病人更为详尽的信息,四诊合参,才是最完备的。陶节庵这个医案,不知病是从何而来,只说“治一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不知道,我们发挥就很有难度,因为无凭无据,所以我们的要求就要相应降低。这里我们仅对他的学术思想进行讨论。 古求知:舒驰远是喻嘉言的弟子,他的医案也很有意思,有一个医案讲的就是用麻黄汤催生,一个产妇难产,身痛,腰痛,关节痛,恶寒,他用麻黄汤催生;还有一个医案是用白虎汤安胎的。经方的应用不局限于经典,完全可以发挥,大家无需自我局限。 陈延:如果这个病人的脉是“浮细而数”,应该用什么方?还能否用麻黄汤?我们说出血的病人应该是什么脉——脉细数,为什么,血少了嘛!所以脉紧而数,要抢救,马上要死了。出血病人的脉一定是数的,很多病人出血越多,脉越数,心跳越快,另外脉还会细,但有可能浮,有可能沉。一般的规律是一开始脉细数,接下来沉细数,接下来沉细弱,为什么,气没了嘛!这个病人为什么脉浮紧而数,这是跟我们见到的一般情况不一样的,陶节庵肯定知道这是反常情况,不能按照常规思路走。这个医案的菁华就在这四个字上——浮紧而数。 另外补中益气汤证是什么脉象?我一直以为是虚脉,但是补中益气汤脉象是洪大,为什么是洪象?气机郁滞,七情所伤,这个时候出现的火象是木郁达之还是火郁发之。肝郁化火,是木郁不是火郁,怎样理解“火郁”和“郁火”,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郁火,气郁、血郁、痰郁、湿郁都会化火,但不是火郁。我想知道这个题目是谁起的,是古人起的,还是你们加的。 古求知:是我加上去的。 陈延:这个题目起得非常好,我们首先认清楚什么情况下会有火,怎样灭火。火的来源很多,所以祛火的方法很多,我们可以用清凉、重镇、宣散的方法祛火。“发之”不是治火,而是治“郁”,火为什么会郁?气是郁不住火的,什么才能郁住火?寒,这个医案确实用火郁发之的办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用清凉药更重。如果没有火郁,用清凉药应该稍微缓解,为什么用清凉药会加重呢?因为火本身正常,但是被寒邪闭住出不去,在里面烧得越来越厉害,如果再用凉药,不是更加被寒邪闭住嘛!所以就会烧得更厉害。越用寒药火越盛,这就是火郁的特点。我看过很多关于火郁发之的文章,越看就越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不对。 李东垣的升阳散火汤,也是火郁,但是与寒邪闭住的火郁又不同。升阳散火汤的火是郁在土里,火为什么会郁在土里呢?我曾经受邀写健康宣教,老百姓都知道秋冬进补,吃什么?狗肉,人参,鹿茸,但是《内经》提到“秋冬养阴”哦,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要养阴呢?《伤寒论》中桂枝汤方后关于饮食禁忌说了很多,要戒膏粱厚味,为什么要戒呢?因为人体受了寒以后,阳气出抗表邪,里阳就相对空虚;反过来,如果阳气入里运化,那么表就空虚。饮食劳倦,在里的阳气就少了,阳气少了就引起内伤感冒,所以就应该补充在里的阳气来抗邪。这就是内伤。而外感是里面有阳气,出不来,所以发散出来便可。 李东垣认为的火郁是气沉下去,火还在烧,但是上不去,在下面烧,所以觉得很热。就好像太阳下山,太阳仍然还在烧,但是你觉得冷,只有太阳升起来,阳气才会回复。所以李东垣的火郁发之同伤寒的火郁发之不同。肝喜条达,所以肝气升是多个方向的,但是火只有一个方向,往上走。六淫之邪只有寒邪才能用汗法,也相当于发散的方法,湿邪郁闭,用发汗的方法效果未必好。所以李东垣的火郁发之不同于内经、伤寒,也是一个创新。 提到用麻黄的指征,其实麻黄汤没那么可怕,但是脉细的人不能用麻黄汤,只有脉不细才可以用。脉细代表阴血、阴津方面的不足。吐血病人,脉都细,很少见到吐血1000ml病人还脉浮紧,一般都是摸不到脉。方证对应没有错,但是还应理解其中的道理,否则用药就会糊涂。比如妇科的用药就跟我们内科有很大的不同,经带胎产,都会影响血分,虽然妇科也用麻黄,但是产后、崩漏日久的时候都不用。《伤寒论》中衄家、亡血家……指的不是吐血四五天的人。如果脉细而数,我想应该用黄土汤。 补土论坛开展了很久,我觉得获得最大收获的人就是我,我们看病,经常思考证,机,因,其实我们连什么是中医都不知道。我们学中医一定要对概念熟悉,比如说火郁发之,那我们就要知道什么是火郁,怎么样来发,如果概念不清晰,那么以后很难应用。比如说麻黄汤治疗吐血,那就要告诉我什么情况下用。 像烦躁啊,不开心啊又同时见有火证,用逍遥散、柴胡疏肝散治疗,但是这时治的是郁,木郁达之,不是火。刚才刘奇说麻黄可以开郁结,这是火郁发之的一个重要的点,此时发的是郁,不是火。火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本身,那么就用清法;如果是寒闭,就用发散的方法;如果是阴虚,就需要养阴;如果火上炎得厉害,就要“盖”住;如果火在下面,就要把它升上来。也就是我常说的“各归其位”。 关于五运六气的问题,李东垣是懂得五运六气的,他用药的加减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针对运气的,关于五运六气的推算是公式,如果能转化为图就可以更好地解决问题了。 老膺荣:补中益气汤的脉是洪大脉,大也见虚脉。 陈延:甘温除热,除阴火,阴火是实实在在的热,它不等于阴虚发热,但又是因虚而生的热。 曾楚鑫:六淫只有寒邪才能用发散的方法? 陈延:指的是发汗解表的办法。 老膺荣:得汗而解不等于用汗法而解。比如小柴胡汤,不是发汗剂,但是服用以后“身濈然汗出而解”。 陈延:说的是阳气来复、汗出而愈的方式,有点像桂枝汤中的“先其时发汗则愈”,病常自汗出是病理性的,而先其时发汗是调和营卫的。《医学启源》里面的火郁症状,很多都是热盛病,没有肝气郁结的表现,烦躁啊,易怒啊,都没有,这应该是木郁达之的范围。为什么后世的人读前世的医书会很模糊,就是因为很多人总是偷换概念。 老膺荣:我们在之前的论坛中就详细讨论过“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的意义与方法,这也是“必先五胜”,其实仲景是很重视的,只是我们现在忽略了。凡是医案,都是其他人失败的医案,通常有很多次失败,只有一次成功,所以失败多于成功。所以汲取的不仅是经验,更多的是教训! 陈延:凡是医案,皆是非常规之作,我经常翻《名医类案》,发现很多病案都是剑走偏锋,所以我不主张大家一开始就去看医案,这些都不是以常规之法治疗常规之病。你要知道为什么不是常规,比如这个病案,脉细是常规,脉浮紧而数就不是常规。 老膺荣:还有平常心的问题,作医生要有平常心,这样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平常心,就很容易坏事。不要想着读5年中医出来就能治病,也许只是知道了一些概念,常规反应。大家看俞震很小心,活了90岁,陶节庵也很小心,当然胆也大,活了94岁。 陈延:我们余绍源主任用方精到,临证也会用到很多方子;黄穗平主任用方则以小柴胡汤、香砂六君子汤为主,病人也是非常多。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我们写的那本书,发现很多疑难病案的治疗,用的就是四君子汤加减。疑难病未必要用到奇怪的方子,去繁就简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我们还需要回归到最简单的方式。用六君子汤能够治愈很多病,这本身就是功夫。很多人问我学中医要读什么书。除了伤寒、内经,中医内科学也要认真看,看它每一个方子的出处,然后找来原文读,把中医内科学作为深入中医古籍的一个索引。当然研究伤寒很好,但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未必真正理解伤寒,所以我同意刘奇的观点,直接把伤寒背下来。 杨小兵(肿瘤科门诊):我一直认为这个医案很神奇,吐血的病因没有讲,是先吐血然后外感,还是先外感引发吐血,不得而知。 陈延:很多吐血是由于伤寒引起的,比如一到天冷就吐血。这个病案,寒邪闭郁,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血供不好,服了麻黄汤以后血供改善,就不出血了。平时对于急性胃黏膜损伤的病人,吐得满盆都是血,不用管他,自己也会好。临床上绝大多数吐血的病人都是自己好的,除了血管破裂的出血,很多病人都是吐着吐着就不吐了。食道静脉曲张的吐血,患者的脉是沉的,吐完了不会再吐,血管瘪了。如果脉浮紧数,那压力太高,还会再吐。其实用麻黄汤和PPI效果一样,只是让它出血的环境改变。但是咳血不一样,这里不作讨论。一般我们作胃镜,镜下能止就镜下止;镜下止不了的,就手术;再轻微一些就直接禁食,静脉营养,休息,就跟术后恢复一样,病人自己就好了。 老膺荣:所以作医生一定不要有太多想法——千万不要贪天功为己功,还是平常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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