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发热

15139381977

吃完饭后直接进了温度很低的空调房，然后就趴在那儿睡着了。可能是有些着凉，回来之后又和朋友胡吃海喝一顿，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了了。凌晨一两点爬起来去厕所，在八点起来前已经去了三次，肚子疼的要死，只有泻下后好受一点，但是肚子里的肠鸣音就没断过，声音也很大。第二天早上起来仍然是去厕所，不过已经没有东西可下了，基本都是水。整个人一点气都没有，喝杯水都费劲。而且头痛的厉害，真的是头痛欲裂。心下的胃部也是闷胀难受，但是却不渴，不太愿意喝水，如果强行喝点就有些想吐的感觉，不过喝热水的话就好很多。自觉发热，眼也胀痛，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我认为可能发烧了。果然体温37.8｡我强行打起精神来搜集四诊信息，当下发热恶寒，泻利不止，心下闷胀，头痛欲裂。口不渴，小便不利，腹痛，胃中有振水音，无汗。脉不浮不沉，偏弱而无力，不过也有半天不吃饭的缘故。舌淡苔白，有齿痕，略滑。

当时已经是中午了，我实在是没力气动弹，让我爸去给我抓了三副五苓散。当时用五苓散也是不太确定的。依据有以下几点，①伤寒论其中一条为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基本符合。②本以下之，古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也就是说，五苓散也可以有心下痞，即水痞。而且我也曾见过一个用五苓散治疗小儿秋泻的医案，效果十分不错。看上去似乎极其恰当，然而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一点，不适太适合五苓散。这就是不渴。看伤寒论条文中，用五苓散必定有口渴，但是我却不渴，甚至都不口干，所以比较犹豫。当时也考虑藿香正气，此证亦有表证，可有泻泄，至于小便不利，当大量吐泻后小便自然缺少，所以藿香正气也应有此证。但是藿香正气一般有吐与利，舌苔偏厚，也没有心下痞。那么从八纲来看，就我目前的反应来看是阳证无疑。发热恶寒，是表证，而且是桂枝汤的表证。虽然此时是无汗，但绝不是麻黄汤证，因为此时已经大量泻下，也没有进食，在体内津液大量流失的情况下理应为桂枝汤证。那么在小便不利，胃中停水且泻泄的情况下，用五苓散来促进消化功能并重新调节水液分布的功能来看也确实可以。而且五苓散中有桂枝，也可以解桂枝汤的表证。而且自己也确实有一些似乎是水逆的证候，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应用五苓散。原方，第一副我让我爸给我熬成两碗。值得一提的是，我爸刚把药盛出来，温度还很高，但是我却直接喝了下去，并没有感觉太热只是觉得挺温暖。喝完后我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门窗也都关好，等待出汗而愈。当时室内至少27摄氏度，那么按照常理，我这个状态是应该很快出大汗的。可惜事实上我只感觉身上发热似乎要出汗，身上并无潮湿感。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感觉有些尿意，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后也只尿了一些，尿量不多但是这是十多个小时以来第一次小便。之后，我又回到床上。只是这一次感觉有些许轻快，也似乎更要出汗了。当时精神很差，迷迷糊糊便睡过去了。当我醒来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身上潮乎乎的，出了些汗，身体也有力气了，头痛也好了些，整个身体轻松了许多。随后我量了体温，但是这时已经到了三十八度六，体温不降反升！我爸不愿意了，一定要拉我去医院。我却并不认为是病情加重，因为我可以明显感觉此时比原来舒服太多，也开始饿有了些食欲。我爸给我煮了些面，也是刚出锅我就直接吃了，并不感觉烫，我爸却要等半天才能吃。吃完后身上力气又有了些，除了仍然眼有些热，头痛，其他基本无恙。不过体温还是不下。我又把剩下的半副吃了，一直撑到晚上。这期间体温一直在三十八度左右，不过不再泻泄，心下痞的感觉也消失，肠鸣音也几乎听不到。但一看手机看书等头痛则加重。晚上八点我便早早地睡了，睡前又直接喝了一副，依然关门关窗盖被。然后我在迷迷糊糊睡去后，又醒了过来。因为浑身黏得要死，出了不少汗，被子床单也湿了些。醒来后我浑身轻松，头也不痛了，但是口干口渴，体温三十六度五，烧退了。这时已经晚上十点，我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服药，中间隔了十小时。第二天基本无恙，体温等一切正常。不过，随后几天大便一直不成形，其他一切正常。由于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便不予理会。那么现在再看此事，亦觉并不十分丝丝入扣。虽然效果显著，但在用方上总不完全对应症状。我曾经在五苓散、茯苓甘草汤、藿香正气上徘徊。藿香正气排除为在上原因，而且我并没有腹胀等藿香正气散指征，并且胃中有振水音也非其指征。但是五苓散与茯苓甘草汤却不能完全区分。伤寒论中有一条两者的鉴别，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也就是说，两者最大的区别是渴与不渴的关系。而且茯苓甘草汤有桂枝甘草解表，生姜健胃也对肠鸣音有帮助，本方也利小便止下利。那这么来说，我应该更倾向于茯苓甘草汤。可是我又有心下痞闷，这是五苓散的指征，茯苓甘草汤没有。而且茯苓甘草汤中没有白术，胃中停水，即喝水多想吐，短气是白术的一个指征。而且此证也有一点水逆的意思，更附合五苓散。也就是说我除了不渴的症状外，皆可为五苓散所主，而茯苓甘草汤就差些意思，所以五苓散更为恰当。那么由于方证不完全恰好，应该对药物进行加减。关于不渴，喜热饮，不怕烫，有一种明显的寒饮倾向。而且，我在烧退后又有了口干口渴的症状。烧退后，我身体轻松，这是疾病欲去，身体恢复的情况。所以由渴变为不渴应该是由病理状态向生理状的改变。那么伤寒论有这么一条，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寒指寒饮，此条是小青龙汤证不渴，服小青龙汤后反而渴者，这是寒饮已去疾病欲愈之象。所以我最开始的不渴应为小青龙寒饮的情况，应该加细辛干姜。而且我发热时，头痛明显，热退口渴后头痛才消失，当为细辛证。我病后只有便溏一证，欲饮热水当为干姜证。故尔由此来看，我原本应为五苓散加细辛干姜。

这个案例令我思考很多，疾病大体痊愈，效果显著作用也快，也未必真的完全正确。如果我开始就服用五苓散加细辛干姜，或之许可以更快痊愈，也不会再有后面泻利两天的症状了。所以医者绝不应该被一时的成功所迷惑，应该以一个理智客观的态度去对待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或医案，如此才能提高水准，不至于夜郎自大。另外值得说的一点是，吐泻真的是最伤人的一种，这个病才一天，但是我的体重却从72公斤不到降至69.9公斤。如果我早一点辨证再准确一点，估计也能少受些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