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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与“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出自《红楼梦》第十回。秦可卿身染重病,贾珍托冯紫英请来太医张友士。张太医详细辨证后,遂方如下:人参二钱,白术二钱土炒,云苓三钱,熟地四钱,归身二钱,白芍二钱,川芎一钱五分,黄芪三钱,香附米二钱,醋柴胡八分,淮山药二钱炒,真阿胶二钱蛤粉炒,延胡索钱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大枣二枚。析张氏处方,可见四君子汤(参、术、苓、草)和四物汤(归、地、芍、芎)二方的影子,合用称为八珍汤。在八珍汤气血双补的基础上加香附和肝调经,加醋制柴胡增强疏肝解郁之功,同时又能升举阳气。由于重用滋腻之品难免阻碍气机,故用玄胡索配合川芎来活血行气;用莲子、大枣做药引,增强健脾养心之力,在补益的同时有和解之功。
那么秦可卿到底有什么样的症状呢?曹雪芹详细描述了张太医的脉诊:“……尊夫人(秦氏)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虚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脉诊后的张太医己对秦氏的病了然于胸,断为:忧郁伤脾,水亏木旺。联系张太医所处之方,可谓是对证准确,处方精到。张友士不愧是“学问最渊博的,更兼医理极深,且能断人生死”的高明太医。
如果在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的基础上加上桂心、橘皮、远志、五味子、裁去川芎、香附、醋柴胡。延胡索、淮山药和引药,就成了人参养荣汤(原名养荣汤,出自《三因极一病症方论》),两个方的基础方都是八珍汤,均可补气养血。
细读《红楼梦》会发现,曹雪芹很是偏爱气血双补之剂。书中第三回这样写到:黛玉身体单薄,贾母心疼地问道平日吃些什么药,黛玉说:“……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说:“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这段对话透漏了这样一个信息:黛玉和贾母平日都是服用“人参养荣丸”来养生保健的。无独有偶,第七十四回王熙凤感到身体不适,请来太医。太医脉诊后与凤姐立药案云:“……今卿用升阳养荣之剂”,组方“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等类之药。”这里的“升阳养荣之剂”和前面提到的人参养荣汤、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异曲同工,异方同源。看来,这些大宅门里的贵妇小姐们平日都以温补气血为主。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反复出现八珍汤化裁绝无偶然,这是一定时代背景的体现,明清两际是中医的鼎盛时期,各种学派论争激烈,繁荣的学术环境造就了浓厚的中医药文化氛围。明清前期,由于丹溪之学的盛行,医家普遍使用寒凉之品,后来为了补偏救弊,温补学派兴起。中医内科学中的虚劳理论,也在这一时期得到长足的发展,《红炉点雪》、《慎柔五书》、《理虚元监》等相关论著纷纷问世,这在另一方面促进了温补理论的广泛应用,八珍汤化裁在“气旺则百骸资之以生,血旺则百骸资之以养”的理念指导下,自然拥有很大市场。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作为全书中唯一交待完整的药方显得弥足珍贵,我们还可以从它的组方解读出很多信息。比如说曹雪芹深谙中药“道地药材”的理论,全方十六味药中有五味明确了产地,强调了药材的地域性,分别是:云苓、川芎、怀山药、真阿胶、建莲子。云苓即云南所产的茯苓,川芎主产四川灌县,怀山药以崇庆县怀庆府“河内”(今称河南省温县)为良,真阿胶以山东平阴县东阿镇所产者最为著名,建莲子主产福建地区,是建宁县传统名产。古代医家均十分重视药材的产地,道地药材的使用是保证方药良好疗效的重要环节。此外,方中的药材的炮制也值得玩味,土炒白术可增强益气健脾之功,醋柴胡解郁疏肝更强,蛤粉炒阿胶补血效力更好的被人体吸收,酒炒玄胡索可增强行气之力,炙后的甘草性味温和,适合于补中缓急。炮制恰当的中药可以更好地发挥疗效,达到治疗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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