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百问第二十五至二十七问试答

坤载

25.中医在使用解剖学等知识时，应当用什么模式组织它们？或者说是如何从中医角度解释西医发现？
    答：简单来说，既然中医讲“衍化”，那么首先考虑的就是衍化角度，而在此角度之上就是使用“阴阳五行”理论工具把资料加以分类、约束，把西医视角下产生的资料建立起中医的联系，体现中医理论的性质。比如，外胚层和上皮柱状细胞、支气管、肠道上皮、平滑肌、空腔脏器、关节、脑、肾脏……均属于肺金系统，而等一个完整的脏器分化完成之后，每一个脏器因为其支持运转的功能如能量贮存（水），免疫防御（木），循环分配（火），生产化合（土），分拣代谢（金）的集合就是符合五行关系和性质的功能要素（基本功能都可以归结为五类），便于从中医角度分析问题（但是这需要大量的实证研究和基础研究，不是一个人一个思路就可以完成的）。不使用中医的理论模型就不可能把西医或者说是西方科学系统的发现归档、归类（这种“归”法就是所谓“科学”的本意，能有好的归类就会有清晰的认知，可以利用而不是被用，或者说是可以明彻彼此，亦是阴阳之一端）。而问题的关键就是——五行到底从生成意义、从制化意义、从宇宙到万物的衍化，到底本质是什么？是什么可以作为其分类阴阳的“核心性质”？这个很有必要大家共同讨论，并把它定下来。中医有五行，相术风水有五行，儒家也有五行，为什么会有差别，意义何在？五行定于木火土金水的顺序是一个过程，为什么其它的定序被废用？这又回到了最初说的中医自身的理论框架的建立问题以及建立过程中医家道家儒家在谁作为基本框架上的争夺问题，没有这个，无法更进一步。

26.中医里变的是什么，不变的是什么？也就是说，随时代可以改易的和具有永恒性的东西是什么，枝干的分别在什么地方？
    答：中医里不变的是其存在，是使用它的人们，以及承载中医实践和解释的概念、分类模型，但是怎么分，怎么解释是一直在变的。比如门阀医家对古代医学的理解是以用为主，以俭省为要，以传家为宝；巢氏病源以外邪和形质感受来分类，说理沿用经文古意，与后世的理解已经大相径庭了，但是在诸多的资料中没有能总得其要，过于散漫；孙思邈对仲景学说的认知是带着西方外来思想的影响的，用其术却不用其理；宋元时期的医学理解一受儒学影响，注重个人的发明和新意，二受上层药材消费和社会、商业的反作用，三受规范化的影响（比如针灸铜人和太医局考试），四受南北分裂的影响，派系影响开始发生作用（经方、时方、临床、理论之分争于南北学风的不同有直接的联系，绵延至今）。金、宋的医学理解、解释就不一样，四大家的仲景学术理解和如今也是大不一样；明代的规范化更加成熟，产生了可以容纳多种学术流派的解释方法，用以平衡诸说，并便于说理传授、评价考量，社会商业化、娱乐化对医学怎样发展的影响更加巨大；清代开始求古返本，遂产生较之“古方不能今病”更激烈的医学对立，比学派对立更为深刻，涉及牵扯的利益更为顽固（这个与中国近现代的变革困境是一致的）。所以这些都只是变，既然是变的，就会有进步的地方，同时也有退步的地方，有深刻指向本质的地方，也有枝蔓杂出、不堪一顾的地方。中医的发展并不只是一条直线，只有进步的；也不是古代的就是好的，后代的就是异化的，古人的东西对于中医模式的建立者来说也不过是一种个人的理解。只要是可变的就不一定要牢牢抓住不放，完全不必视之为不可改易的“祖宗法度”。想一想世界各文明都有使用植物矿石和导引治病的经验，也绵延数千年，可是终究不能创造出中医一样的模式，无法把经验分类归档，明确彼此的位置和适用，明确认识的层次和程序，并把万物均可放置到统一的背景下进行分析。这种手段和视野才是不变的。中医的本体就是要求“统一”，既然是衍化，其本质也就是统一的衍化，我们要把握中医不变的精神就是要把“统一性”完成，也就是对“衍化”的更深刻的体认和更广泛的应用。分散、对立不但不符合历史趋势，也不符合中医内在的“道”。

27.《易》曰不易，简易，变易。中医理论符合这个标准的是什么？
    答：只要日-地-月的关系不变，地球的自然周期不变，四季存在，中医的“阴阳五行”就不会变。甚至即使有所改变，只要中医对事物的分析本着“阴阳”的分析方法，一样可以找到“衍化”中存在的互相呼应制约的内涵，叫四行、三行均可。这本身也是对生命的运动的一种最基本的规律的总结，运动联系永不变，此为不易。无论症情繁杂，名相多变，因素类别多样，均可以阴阳五行绳之，是为简易。即便时代前进，知识积累大丰富，只要纳入框中，也可获得“机要”。而治疗方式和药物个性不同，侧重不同，组合多变，于不易、简易中又可针对不同的个体而有主次久暂之分，是为变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