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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七杀紫微 于 2021-12-23 16:04 编辑
【前言部分】本来,确实打算,把几年前我在经方沙龙发表过的,关于仲景脉诊的帖子,都转过来公众号再发一遍的。
但是,在这个项目逐步落实的过程中,我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按这个系列文章的逻辑/流程: 首先,我把《伤寒论》《金匮要略》涉及某脉象(譬如浮脉、沉脉……)的所有相关条文,都搜索出来。然后,对这些条文进行归类: 譬如,涉及浮脉的条文,《伤寒论》有64条,《金匮要略》有44条。 在这些条文里,提示各种不同病因病机的条文,分别都有哪些,各有多少条?仲景所选的处方又有哪些?最后来个结语展望、存疑待考的之类云云。 那么,单篇文章就结束了。 接着,就再搜索“沉脉”“缓脉”“数脉”“迟脉”,然后再一一总结。 这样的行文逻辑,应该还是通畅的。 而开初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样总结,很有意义——这是几年前,我对以这种模式,总结仲景脉诊的看法。 但现在,当我再把这个流程走一遍的时候,却感觉越来越没劲,越来越做不下去了! 可能是随着这些年临床经验的逐渐积累,我渐渐的意识到了,其中一个关键问题: 还是举“浮脉”的例子。 譬如:浮脉在《伤寒论》出现了64条,提示“有外证、中风”的有38条,提示“无形热证”的有13条,提示“亡阳/其阳则绝(津液损伤)”的有4条,提示具体病名的:“结胸、藏结”6条, “痞”2条、“脾约”1条。 ——这就能说明,我作为一个中医大夫,在日常的临床工作中,遇到某位患者,摸到了这位患者确实是浮脉(浮取则得,重按稍减而不空),那么就有59.4%的几率提示患者是“外证、中风”?有20.3%的几率提示患者是“无形热证”?……最后是,1/64的几率是“脾约病”? 有这样的道理吗? 仲景当年遇到的患者,跟我每天接诊的患者,病种是一样的吗?显然不是的。那么仲景把他的医案记录下来,涉及浮脉的条文占比,就能代表我遇到浮脉的患者,也是按这个占比的几率去生病么? ——这恐怕很不现实吧。 现实是怎样呢?临床上,要是遇到浮脉的患者,是不是还应该结合望诊、闻诊、问诊获得的其他线索,综合分析才是?才可能司外揣内、透过现象看本质?分析出所在的病机,然后开出处方? ——我很希望说:是!,起码刚毕业的时候,我对“望闻问切、辨证论治、一人一方”,不像现在、像今天那么抱有怀疑! 也许是这些年的经历影响,让我不得不“回炉再造”,停下来好好反思一下这些中医“根基根本”的问题。同时,也反思自己—— ——我的初心,是不是变了?—— 16、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也。常须识此,勿令误也。 266、本太阳病不解,转入少阳者,胁下硬满,干呕不能食,往来寒热,尚未吐下,脉沉紧者,与小柴胡汤。267、若已吐下、发汗、温针,谵语,柴胡汤证罢,此为坏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 各位前辈、各位师弟师妹(最近发现很多师弟师妹加了这个公众号的关注),不知道大家读了这2条关于“仲景·辨证论治”的条文,是怎么理解的? “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奠定了中医辨证论治的基础”,这话不假, 但原文这2条,意思是说“这原来的病经过误治,成了‘坏病’,桂枝汤/小柴胡汤,现在不能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以法治之。” 仲景是这个意思吧? “辨证论治,是无方可用的时候,的无奈之举!” 去年年初,因为疫情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里,我是想以“辨证论治,是迫不得已的无奈选择”为标题,结合我这几年,一些不愉快的看病经历,写一些文章的。 谁知道,我上网搜资料,把关键词辨证论治、无奈输入之后, 发现这句话,原话(“辨证论治”是无方可用的无奈之举),早就被北京中医药大学的肖相如教授提出来了! 还有的,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这么一系列的关于辨证论治的文章, 肖教授被一众老前辈、小前辈、甚至是后辈们的各种“冷嘲热讽”。当中也不乏难听的评论、难看的弹幕(肖教授在B站也有关于中医的科普视频),我这里就不展开了。 记得那时候,我只好无奈的笑了一笑,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是庆幸找到了“同道中人”、觅得知音;另一方面却是无奈:原来提出自己的观点,与学术主流观点不同的时候,是会被“群攻”的。 但是,我还是被肖相如教授的敢说敢言,敢于怀疑的研学精神所折服!所以立刻加了他的公众号,成为一名粉丝:日常点赞、点在看。 “辨证论治,是无方可用的无奈之举”,这句可是相当有分量的话啊!一石激起千层浪都不为过。当然了,我说出来倒没有什么影响力的,但某些位置上的人可不然啊,譬如肖教授这种——所以,更加值得钦佩。 肖教授的文章里头,有这么一个观点: “仲景这书,是教人‘辨证论治’的情况多?还是教人怎么用桂枝汤、怎么用柴胡汤的情况多?”(针对16条、266-267条) ——这个问题,大家不妨好好思考思考。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系统的学过下棋?就拿中国象棋做比喻吧: 学过棋的,应该知道要背棋谱的, 棋谱是什么?棋谱就是对弈双方每回合,所下的每一招棋的记录。 而经过成百上千局的拆解分析,类似于医学统计学的回顾性分析,得出在某个“形状/局面”的时候,双方相对合理的轮流应手: 在中国象棋,习惯称之为“官招/正招”。 初学者很多时候不走官招,仅仅是凭自己对目前局势的理解,选择的某一次应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要吃亏的。 ——
而医生给患者看病,就好比对弈的双方:其中一方是医生+患者,另一方是疾病+患者。(患者们有时候会“帮医生”,但有时候也会“帮疾病”)。
Ⅰ、那么,西医同道所谓了自限性疾病,大抵就是碰上了必赢之棋局,病&患一方只会频出昏招,无论医&患一方怎么走都会赢的棋局——但是,会有赢得快和赢得慢的区别。 似乎有些西医的同道习惯强调这类疾病的自限性,而忽略中医治疗的作用:2、3招能赢的局,走成了20、30招,然后还说风凉话“反正治不治都会好的”,呵呵。
Ⅱ、同样的道理,临床上的种种绝症,就好比是必败的局,尽管医&患一方使出浑身解数,到最后还是会输。 这种棋,我下过,陪我母亲下过,对手是胰腺癌——那是一局艰辛而无奈的对局。当然了,也许天底下会存在能解这样那样“死局”的圣手存在,可惜,我遇不到罢了。 Ⅲ、不过,临床上的大多数疾病,大抵都会走成和棋(双方都赢不了、也输不了),只要还活着,这棋会一直循环下去: 人的一生,恐怕还得下很多盘这样的棋局。 ——
扯远了,回归主题: 那么,现在看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像不像棋谱? 尽管远在1800多年前,他就有“病-脉-证治”的超前观念: 病,是什么?是大规律,有发生、有发展、有转归、有结局,就是像“完整的线”一样,具有全程性的大规律。尽管仲景对“病”的归类系统,跟现代医学的归类系统不一样。但他始终体现出了“病的全程性”。 而“证”,则是在这么一条完整的线,里头的一个接一个的点: 点在线上,点连成线。 而脉、证(症状),则是在这么一个“点”的、就那么一刻、那么一阶段的具体表现,可以是自觉症状,也可以是医生发现的特殊体征,这都是引导医生选择处方用药的线索!
(PS:以上是我曾经给师弟师妹讲课用过的PPT其中的2页)—— 而仲景在条文中所提“坏病”,是已经超出了本来论述的“太阳病”(针对16条、266-267条)的大规律。 因此,原来的官招(桂枝汤/柴胡汤),在当前的局面里头,已经不能用了。那怎么办啊?这棋还得下完啊,不能投子认负啊! “坏病”就是脱谱了,脱谱了那就按当前的局面,分析利弊,然后决定下一手、甚至下几手该怎么应——这就是辨证论治,可以理解吧? 但是这样,问题就来了: 当前局面下,应的一手,是最合理的应手吗? 这不敢说啊——因为没谱,不知道最后走成怎样?可能看得到接下来几步怎么发展,但很多时候都算不到终局,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赢。 不知道能不能出现,譬如服小柴胡汤之后“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这样的转归。 —— 《伤寒杂病论》向大家展示的,用现在时髦的话说,那是一个“闭环系统”: 病是怎样的病(大规律)?脉是怎样的、证(关键的症状)是有哪些?根据这些线索,在这个时间节点,选什么处方是合适的? 可接下来的才是关键: 仲景不是写到选什么处方,就完结了。开出处方,不是仲景“辨证论治”的最后, 最后是什么?最后是患者服用那个时间节点所开具的处方,引发的下一步、下几步的变化是怎样的?病的终局是怎样的? ——这才是完整的“辨证论治的闭环”!这才是完整的棋谱! 对了,这里还得补充一个: 仲景的“某某方、主之”“可与某某方”“宜某某方”,这么小小的几个字,已经提示了服药的“预后”。如果不是经过大数据回顾性分析,怎么分“主之”/“可与”/“宜”? “主之”就是“最优解的官招”,“宜/可与”就是“可以这么走,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不一定能赢”。 而且,仲景方之所以为“经方”,那就是经得起重复的,按这个谱走下去就能解决问题的。哪怕是1800年后的今天: 射干麻黄汤合柴苓汤合麻杏甘石汤(清肺排毒汤),不还是杠杠的嘛? —— 为什么能这样神奇?我认为,那还是归功于开具处方之后的病情跟踪回访,把“环”绕回来。然后经过大数据的回顾性分析,大样本的个案、类案对比,甄别出关键的脉象、体征——那就是所谓的“证眼”。 做到了病-脉-证-方-预后,其实还隐含了体质的参数(夫尊荣人、喘家、衄家、失精家……),这样完整的“闭环系统”。 所以,经方,才能经得起重复,经得起千年的考验! 感叹啊,仲景真神人也! 我始终无法想象,1800多年前的人,是怎么做大数据的回顾性分析呢? 所以,我宁愿幻想《伤寒杂病论》是像《吕氏春秋》《黄帝内经》一样的,是集合了古代广大劳动人民的集体创作,都不敢想象这个项目,单凭一个人就能完成。 因为,仲景就一人之力,完成了这么庞大的数据整理,而且得出那么多的“特异性方证”,这真的绝了,堪称鬼斧神工!仲景,真不愧是医圣!
以上唠叨了那么一大段(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仲景的敬仰),主要是阐述了这几年,我对辨证论治的一些反思,以及跟以前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伤寒论》第16条、第267条所言的“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以法治之”,如果按原文的意思,那这套流程是不完整的: 1、文中所言的“脉、证”脱离了原本的“病”的大规律,是“离线的、悬空的一个点”,所以难言预后转归。 2、对“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之后,产生的治疗结果,也许是有回访反馈。 但仲景没有来得及一一总结,形成新的完整的环(这个点虽然离开了“太阳病”甚至“六经病”的大规律这条线,但这个点肯定的,至少存在于另外一条线之上)。 3、“知常达变”:现代的中医教学,太刻意的强调“变”,以至于冷落了最基本的“常”。仲景在文中,更多的是跟我们阐述“常”是什么,官招/正招是什么。 我之前这些年走的路,有些“本末倒置”,自视甚高了:总觉得能“透过现象看到病的本质”。 病的本质,是什么?是会随着医生的不同,而不同的吗?——无论谁看这堆“症候群、脉证”,怎么看、从什么角度看, 病的本质,都原原本本的在这里,不会因为是谁看到的不同,而发生改变的。 对“症候群、脉证”的理解认识,对病因病机的“主观臆断”,各式各样的“司外揣内”……这确实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是,如果缺乏了对治疗结果的回访反馈,缺乏了个案与个案之间的参照对比,缺乏了像仲景那样“人-病-脉-证-方-预后”的全面把控,
这敢说透过现象看本质吗? 象聚而成数, 数类而明理。 象→数→理 “理”藏于“象”中,但需要用“数”的思维去沉淀,才可能被深挖出来。 —— 因此,我只能转变思路:知常达变,我现在要把“变”先放一放,把“常”抓回来,把“一招一式、硬桥硬马”的基本功,练回来。 当然了,该偷懒的时候,还是要偷懒。 毕竟,仲景已经,把特定病·脉·证下的病因病机,对比分析出来了,那我现在做总结的时候,又何必像之前那样,重复地把脉象揭示的病因病机,再赘述一次呢? 仲景连大数据回顾分析都给完成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拿现成的结论呢?
有了仲景完整的“(人)-病-脉-证-方-预后”闭环概念之后, 我只需要对《伤寒论》《金匮要略》的脉象,对应其所在的篇章(《某某病脉证病治》),还有,明确列出所见脉象条文之中,所对应的处方,做一个系统的分类整理。 达到的效果就是: 摸到了某某脉象,联想到在哪些“病”里头出现过,对应的处方是什么?是“主之”还是“宜”还是“可与”? 这不就直截了当得多吗?简单粗暴,大道至简。 这是建立在完整的“(人)-病-脉-证-方-预后”闭环的基础上,突出强调了“脉·病·方”三者的联系。 也希望从脉象的角度,窥探仲景遣方用药的习惯。 以上,就是我这项整理工作的意义了。
【正文开始】为了方便搜索,我所用的是电子版《伤寒论》(洁本)、《金匮要略》。 版本应该是明朝·赵开美的翻刻宋版伤寒论。 而且,为了尊重仲景原意,伤寒论部分,我仅选取了《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中、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下、辨阳明病脉证并治、辨少阳病脉证并治、辨太阴病脉证并治、辨少阴病脉证并治、辨厥阴病脉证并治、辨霍乱病脉证并治、辨阴阳易差后劳复病脉证并治》这10篇。 具有争议的《辨脉法》、《平脉法》、《伤寒例》、《“可”与“不可”》等篇(怀疑是王叔和所著),一律没有选取分析。 第一轮搜索条文,仅仅是搜索出含有脉象,而且列出处方的条文。 但考虑太阳、少阴提纲证中,已经点明了脉象(1.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281.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所以再把“没有经过误治引起变证、或者经过误治也没有引起变证”的太阳病、少阴病所涉及的条文,也列入参考范围。 但随着检索的拓展,特别到了《金匮要略》,仲景言病(譬如,水气病那一段提纲:风水、皮水、正水、石水、黄汗)的时候,已经将该病的所属脉象说明了。 这时候,我再回顾《伤寒论》部分,也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 譬如:2.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3.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 也存在当提出“病名”的时候,就说明了所属脉象的情况。 所以,我再进行了第三轮的检索,把“某某病”没有经过误治,出现变证的情况,默认为该病的本来的专属脉象(太阳中风=脉浮缓;太阳伤寒=脉浮、阴阳俱紧;风水=脉浮;皮水=脉浮;正水=脉沉迟;石水=脉沉;黄汗=沉迟……), 最终,把写出了病名,而且出具处方的条文,也列入到讨论范围。 但如果,这些病,已经被失治、误治、引发了变证, 除非条文中提及了脉象的变化,并且列出对应的处方:譬如: 21、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促(一作纵)。 22、若微寒者,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主之。 由原来的太阳病(脉浮),经过下法处理之后,原来的脉浮变成了脉促,而且伴随胸满,那处方是桂枝去芍药汤,预后是“主之”级别; 由原来的太阳病(脉浮),经过下法处理之后,原来的脉浮变成了脉微,而且伴随恶寒,那处方是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预后是“主之”级别; ——那么像这样的条文,还是需要列入统计分析的。 但如果,是被失治、误治、引发了本病的变证,仲景没有提及脉象变化,或者没有给出处方的,那就没有列入统计了。 前言部分,需要说明的,就是以上。 现在开始展示汇总的结果:
如上2图所示:最后整理出来的条文,未进行各类脉象的分门别类总结之前的大杂烩: 一共35页,27754个字节。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从这35页初筛大稿中,分类出各种脉象的相关条文,由于篇幅的控制,接下来的内容,只能分开多篇论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谢谢各位看到了这帖子的最后,还望一键三连,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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