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饮食禁忌

肖红

关于饮食禁忌

以下是古今、彼我关于饮食禁忌的两案——批评两种极端


过分禁食

万历十六年，南都大疫，死者甚众。余寓鸡鸣僧舍，主僧患疫十余日，更数医，皆云禁饮食，虽米饮不容下咽。病者饥甚，哀苦索食。余曰：夺食则愈，虽有是说，此指内伤饮食者言耳。谚云：饿不死伤寒，乃邪热不杀谷,虽不能食，亦不致死。经云：安谷则生，况病挾内伤不足之证，禁食不与，是虚其虚，安得不死！强与稀粥，但不使充量，进补中益气汤而愈。若此类者甚众，余未尝禁饮食，而活者不少。每见都城诸公，但说风寒二字，不辨有无内伤虚实，一例禁绝饮食。有二十余日邪气已尽，米饮尚不容入口，而饿死者何限？表而出之，以为习俗之戒。（明•江瓘《名医类案•卷一•瘟疫》）
按：旧时确有“饿不死伤寒”之说。意思是：患热病之后尽量禁食。此说不见于《内经》和《伤寒杂病论》。仲景只有“食复”之说。古代西医尤其主张热病患者禁食。请参看拙译《希波克拉底文集》。当代读者应不难理解过分禁食是错误的。固然不能鼓励热病患者恣意进食，但是饮食而能吸收，是机体同邪气（即微生物病原体）作斗争的本钱。除非急性消化道疾病，其他急性病都应该尽量保证正常进食水。应该相信，绝大多数外感，可以不药而愈。病愈就是机体通过消耗饮食提供的能量增进免疫力。任何药物或疗法，如果严重妨碍进食水，都不利于疾病痊愈。

但是，有的病不恰当节食就不可能痊愈，试看：

犬子之犬子早产一月，体重二千二百克，先天不足可知。加之母乳不足，六月后即以奶粉等喂养。此后反复腹泻，用中西药健脾消食不计其数，或有暂效，终不持久。产后十月回故乡由内人抚养，而腹泻反复如故。嘱其减食量不听，又迁延一月不愈。于是严令减食量三分之一，次日即不再腹泻且不再犯。营养发育亦渐渐接近常儿。盖人之常情爱子孙心切，唯恐其饮食不足。其实，升平时期，幼儿每患过食，少见过饥。且过饥之后，最容易过饱。此所以旧时儿科第一常见病为婴儿消化不良——即婴儿腹泻。近年群众生活大好，且普遍生一子女，抚养备至，此病稍少见，然仍属常见病。故治小儿腹泻第一要限制饮食——即母乳亦应减量。否则无论如何消食健脾，大都无效。此类患儿外感发热，亦应以补益为主。无论用中西医退热、消炎、解表、清热，必同时补气健脾。甚至只用补气健脾即可。明乎此方知李东垣何以谓发热有内外伤之说。何以补中益气可以治外感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