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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届中国医院院长年会在厦门召开,来自全国的2600多名医院院长参会,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易中天受邀开讲。
讲座一开始,易中天就声明,“我无法以医生和医学史家的资格说话,但是有资格以病人的口气说话”别的邀请他都敢拒绝,但是这个不敢拒,因为“天下最得罪不起的就是医生,小命就在人家手上捏着”。
随后,易中天娓娓道来,给来自全国各地的医院院长们讲起了中西文化与中西医的差别。他说,谈中西医结合,是扯淡。
[谈区别]
西医把人当“物”
中医把病当“人”
关系无非有两种,一是人与人的关系,二是人与物的关系。易中天说,西方用“人与物的关系”来处理“人与人的关系”。中国人则刚好相反,是用“人与人的关系”来处理“人与物的关系”。
就拿看病来说,西医要使用大量的仪器机械和工具,要不停地抽血和化验,“整个就是把人当东西”。化验和检查都是科学实验的方法,有科学的态度,可以量化,有普遍性和普适性,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阑尾发炎了,就割掉,睡不着了,就打一针。于是,西医可以在全世界流行。
中医则恰恰相反。“望闻问切”,中医从来不承认有病,而是说“身体失调”。医生被称为“医家”,病人叫“病家”,根本就是一家子。“病”也是你的家人和亲人,疼痛是身体对你的爱,就是想告诉你,“身体失调了”。
所以说,中药不是治病的,是“工作组”,要跟你不舒服的地方谈心。中医不是科学,而是哲学,世界上本没有病,只是身体各部分暂时“不和谐”了。“工作组”把话谈好了,身体就恢复健康了。
[谈共性]
各自存在弊端一个死板一个随意
易中天承认,中西医又各自存在着弊端。西医喜欢普遍性的东西,一切都可以在流水线工作。这就忽视了个性,最怕碰上“很特别的人”。他说:“我就认识一个怪人,一睡就可以睡半年,不吃也不喝,西医就找不到案例。没有参照,就不懂得下药。”
中医没有确定的规范和标尺,没有量化标准,没有科学的态度。看中医就要碰运气,碰上好中医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碰上庸医和江湖骗子,就自认倒霉了。易中天说,他的祖父就是中医,每天只把两次脉,只给两个人看病,提供非常个性化的服务。然而,这没有办法普及,如果要求每个中医都是名医,这绝对不可能。
[谈发展]
两者结合是扯淡,但可并存和互补
“中西医结合,这简直就是扯淡,我坚决反对。”易中天说,这两种文化是完全不兼容的。从中草药里提取成分做成药丸就可以了吗?这是很讲究的。在中医里,煎药过程再麻烦也不能省去,因为在煎药的过程中,水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做成粉和胶囊,还管用吗?
不过,易中天强调,中西医只有差别,没有真正的优劣,是可以并存的。有些病找西医来做手术,有些病找中医来调理。这就要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来定,两个都有特别管用的时候,关键就是找准适合自己的方法。中国不能全盘西化和照搬西方的东西,“动不动就和国际接轨,最后就是见鬼 ”。
易中天说,关键是从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找出普世的东西,在西方找到适合中国市场经济的东西,然后想办法结合起来,“医学是智慧的事业,一定有足够的智慧解决当前的困惑和问题”。
谈中、西医:坚决反对中西医结合
易中天的演讲风格向来犀利。在他看来,西医看病用的是做科学实验的方法,借助医疗仪器,对患者先抽血、再验尿,B超、CT一起上,但这样普遍性的诊疗程序,难免会忽略个体差异。
“我祖父就是老中医,从小我就看他给别人搭脉诊病。”易中天说,好中医提供的是“个性化服务”。不过,对于当前社会上一些倡导吃绿豆、茄子的所谓“中医”,他也感叹“遇到好中医,只能靠运气”。
而对于现在呼声甚高的“中、西医结合疗法”,易中天个人持否定态度,“坚决反对,那是扯淡”。
谈医疗收费:好医生收费就应该贵
如果你是医生,面对病人给的红包,你怎么办?演讲结束后的互动环节,台下有医者向易中天发难。
首先我不可能是医生,做医生一定要有天赋。你要真让我说,我会认为,病人给红包是对我医术、能力的羞辱。但换位思考下,不收又怕病人不安心,所以手术前我一定会收,手术后我一定会退!”
对于当前以药养医的制度,在易中天看来也是不可取的。怎样才算是一个理想的模式呢?“药是1分钱,知道吃什么药,要付10块钱,好医生收费贵应该。”易中天说,黄金有价医无价,应该提高诊疗费,通过提高医生的收入待遇,来解除当前的一些医疗困境。
谈医患关系:要建立在平等基础上
医患关系是当前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昨天演讲中,易中天还两度变身,分别以“病人”和“医生”的身份,谈了他的个人感受。“都说医生看病没笑脸,有一次我去北京301医院,那人多得得搭个大棚子,挤得跟农贸市场似的,厕所都没时间上,医生累得还能有笑脸吗?”
易中天说,医患关系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契约关系。但中国是人情社会,不信任契约关系,所以才有了给红包、请客吃饭这些事儿。事实上,医患间就是平等关系,医生要尊重病人的医疗权利,一视同仁地提供医疗服务;同理,病人也要尊重医生的劳动,共同配合完成治疗。
如何建立和谐的医患关系,易中天也有话讲。“医生,能不开贵药就不开贵药;患者嘛,平日买烟不叫贵,但花点小钱买书、买药就嚷贵,也要变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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