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蒙古大夫系列 ------蒙古大夫（五）

xiaozheng

            上世纪70年代，山鹰在朝克乌拉粮站任掌柜，好事就顺带支起免费茶馆，来往车辆歇个脚，有时班车也在此停留。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个说话滴。常来茶馆的有位黄姓客人一次下了车没走，说是要找图门会计，到牧场一打听图门一家三天前已搬到团部毛登。他回到茶馆，俺俩聊上了。一会供销社老孙头，老王都来茶馆一坐，哈哈，说是茶馆，其实就是在粮站外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大铁壶，一摞碗（营部撤销时收罗滴）一见面他们都认识，黄大夫，我也开始这么叫。这人还真不简单，老孙头从供销社拿来好几个罐头和瓶装酒，有水果有肉，老王家里忙活着炒菜做饭。一会牧场家属就来了好几个。黄大夫开始看病了，也不问，就是拎起胳膊一抓，翻翻眼皮，吐吐舌头，站起来走两步，敲敲打打齐活，拿点药，黑乎乎的膏药，还有点面面药，嘱咐用酒送服。我没见他收钱，心中佩服白求恩啊。晚上我们聊到很晚，住在俺粮站。
        第二天正好有去团部的顺车，送走了黄大夫。老孙头告诉我黄大夫在锡盟很有名，特别在东西乌旗没有一个公社牧场不知道他，医术高明，接骨更是了得。骑马摔断腿，要是碰到他，三天叫你行走，一周小跑。有那么神奇？山鹰不信。说到黄大夫的身世没人知道，在非常时期也曾被抓过，赶得巧，军管会的头翻车三处骨折，大雪封路，就是直升飞机也来不了。只好乱投医，从禁闭室提出人犯黄大夫，真露脸，一周后首长竟下地走路。加之当地人保举，黄大夫又行走在锡盟草原。无论山鹰信不信，黄大夫确实在行走，这在边防地区若没一定基础有多少也会被抓。                                          
        当我再见黄大夫已是几个月后的事。后勤处一进门右首第一间就是财务股，图门会计就在那里办公，山鹰在右首走廊最把头的供销股当差，一早图门问我北边（牧业连）连队今天有没有连队来办事的，要有能整点牛羊肉吗？哈，这事呀，牛不敢说，那要碰上宰杀。羊没问题，打个电话让连队送一只就行了。图门是地方干部胆小，所以才求我，说实在的也只有我有这能力。物资大权在手哪个连队不给面子。正好七连（我的老连队）来后勤领物资，赶得巧连队杀猪，送来了一条肋巴还有一个羊腿。中午图门都提了回去，下午一上班图门就对我说有个朋友想见你，刚从西乌旗过来，正在他家吃饭呢。看看去，到了图门家，原来是黄大夫，还是那么精神健谈。约好晚上到我办公室聊天。
        我们山南海北瞎侃，说到行医，老黄更来劲，我问他真能接骨几天就能走路，他说这是基本功，他是家传，几代了。我逗他说俺也会，黄疑惑，俺说你听听对不对，接骨对缝自然不用说，活鸡一只，要公的，唾液润腿-----刚说两句，黄大夫就显得激动，问我是跟谁学的，俺胡诌说一老道传的。黄说山鹰一张口就知有医家真传。我们笑着说着。其实我很小听父辈讲抗战的故事有一段接骨的情节就是这样，后在团部一林西车老板也用这办法治锁骨骨折。只是我们没机会也没那胆去用，那些常年行走在外的人在非常环境下不得已应用的法子经过长期的实践而行之有效。黄大夫说了行医的艰辛和自豪，每年围锡盟转一圈，不收钱，给点山货就行，狐狸沙狐皮每年能对付百多张，还有旱獭，干蘑菇。夫人在家缝制细软高档皮衣，然后送到北京亲戚那出售，一年收入抵得上一个13级高干。
         入夜，黄大夫就住在我的办公室，枕头不够，我从卷柜拿出一摞书，《金匮要略》《伤寒论》黄大夫翻着念着书名，我说你那么在行，原来你有这么多宝贝呀。为什么不干中医，我说，刚来确实想进卫生队，但没人看上我，在连队医助连水杨酸钠与阿司匹林都搞不清，哪能待见我。俺呀，就当一爱好，将来和您一样去走江湖。睡意全无，我们又聊起中医，黄大夫原来是中级医学科班毕业，本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主天生不安分，自然在单位也放不下这个佛，不干了，老子不干了，文革前一年他退了职，浪迹草原。用他的话讲，一年挣得在医院5年的工资。听诊器不用了，取而代之的是抓脉，问诊设立了高妙的机关，渐渐做到了病家不用开口，便知病之根源，说得对吃我的药，说的不对分文不取。我们在交流，我给他几本实用有效的中医书籍，他教我江湖的应变技巧。山鹰由此向江湖医家迈进了扎实的一步。感谢黄医生。感谢游走于锡盟草原的蒙古大夫。

xiaozheng

蒙古大夫（五 B）
       朝克乌拉粮站茶馆无事，下午由东乌旗到锡林浩特班车路过抛锚歇脚，下来几个北京知青，当然不免沏茶倒水乱侃一番。一位自称大夫的人也入座，还跟着车上认识的病家，床上地上，桌边都是人，大夫开始诊脉，一捉脉哇啦哇啦一套一套的，说的病家直点头，活神仙那。几个知青看的出神，也伸手求知。班车看来一时修不好，有的是时间，大夫几乎把所有的人都诊断一遍，嘴里说都是同路人义务.义务。一会朝克小镇的居民也来不少。诊断结束，那该如何治，卖药拉开场子。倒不贵，五角一份，可要三三见九取效，三九得二十七天治愈，要彻底去根则七七见四十九天永不复发。抹零头又是出门人再减半去工本只收10元原料钱。一会百多块进帐。傍边朝克牧场商店的老孙头只看热闹。他说他无病可瞧。班车启动了，我留知青住下，答应第二天找车直达张家口。班车开出不足百米停了下来，大夫来到我跟前掏出三十元说给那位买药的女青年10元，不收你朋友的钱，这20是占你地的费用，塞完钱转身就跑，班车走了。退给女知青10元，这20元咋办，太不仗义了吧，怎能收人家的原料钱，老孙头笑了，张罗着买活羊一只，罐头数个，白酒数斤，三门峡一条。晚上老头话匣子开了。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走草原窜浩特的蒙古大夫。之所以退钱，是规矩。老孙头当年沈阳跑过买卖，老江湖。

小红

有意思，还想看。

xiaozheng

(转帖）蒙古大夫系列-------山鹰孤独时（五C）

         从喧闹的城市突然进入寂静的草原只能看影子跟影子说话，碰上阴雨天只有发呆了。我在朝克粮站的时候白天还能见几个人，一过四点除偶有汽车哼哼而过再也听不到动静。静的让人发毛，静的无法入睡，半夜听到过路车非爬起来看看，躺下又去想这车是什么人在开，老司机还是新手，拉什么货，是轻车还是重车，天天夜里盼声音，盼不来就打开粮库的门，大大的开，唯一被钉住的小窗户也撬开，一个人倒粮垛，从这头搬到那头再搬回去搬出来，假装是盗匪山贼，有时搬出来就回屋睡觉，天亮了付粮员上班一看傻眼了，遇到个疯子，好在她是知青放过羊.

guo3fen

[s:198]  [s:188] 要不告诉我,我替你发贴.

四月茵陈

猎猎奇，没啥好东西。

xiaozheng

四月茵陈:猎猎奇，没啥好东西。
 (2013-10-26 08:47) 

正确，所以只能放在故事栏目。这点似乎不用再解释的更多了。

仲景弟子

中医本就是江湖中的东西，把它关在医院没了野性，没了生气。不知人焉知医！xiaozheng老师高人！

江湖郎中

先生言重了，中医就是中医，只不过江湖有江湖的习惯；庙堂有庙堂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