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东周列国志》是明·冯梦龙的作品,此书再现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春秋战国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礼崩乐败,周王朝的礼乐制度已经无法控制野心勃勃诸侯国。诸侯们争相占据更大的地盘,获取更大的权势。怀有经世治国之才的士人们,不甘心原来的地位,他们在各个诸侯国,取得了诸侯的信任,在内改革国政,在外征讨列强。俗话说“春秋无义战”,春秋战国的历史,处处是战争和权谋,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背信弃义、淫乱宫闱。但是这段历史,却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最值得研究的。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在我们重温这段历史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不应该只是其中的战争与权谋,我们从中也可以悟出许多经方临床的道理:
第一、从纸上谈兵,谈用经方当以临床为依归
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括,自少喜谈兵法,家传《六韬》、《三略》之书,一览而尽;谈论兵法,指天画地,目中无人,连赵奢也辩不过他。但赵奢死后,赵括领兵击秦,结果一败涂地,这就是著名的纸上谈兵的故事。
学富五车,不等于就能学以致用,正如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所说“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医学更是如此。医学存在的意义在于治病救人,要治病救人,要用好经方,就必须以临床为依归,绝不能纸上谈兵。
西门豹为邺都守时,当地有为河伯娶妇,以保年丰岁稔,雨水调均之俗,为此乡里百姓人人自危。西门豹知道这只是欺骗和压榨善良百姓的骗局,于是具衣冠亲往河上,把巫师和主张为河伯娶妇的官吏投进河里,让他们亲自到河里向河伯通报。结果投进水里的人杳无音信,从而揭穿所谓河伯娶妇,只是巫师和官吏编造来蒙骗乡里,从中获利的骗局。
或者很多人说,是因为当时的人愚昧、迷信才会相信“河伯娶妇”这样的无稽之谈?其实,“河伯娶妇”,这样的事,能够有那么多人相信,是因为有很多人以讹传讹,所以大家也人云亦云,即使不相信,也不敢提出反对。所以说用经方以临床为依归,除了不能纸上谈兵,还不能人云亦云。
《黎庇留医案》中的这则医案,里面的老医袁锦明显就是犯了纸上谈兵、人云亦云的错误,“予医学既成,仍未出而问世。先慈偶患腰痛,不能自转侧,因不能起食,即代为之亦不愿,焦甚!试自治之。据伤寒论:风湿相搏,骨节疼烦,用甘草附子汤,其桂枝用至四钱。为药肆老医袁锦所笑,谓桂枝最散,止可用二三分,乌可数钱也?予曰:此未知长沙书为何物,宜不赞同。袁曰:医人已数十年,卖药亦数十年,从未见有用桂枝如是之重者。予曰:汝尚未悉此为何方,治何病,汝惟有执之而已。于是朝晚服之。其药肆之桂枝,以此而尽。翌日,能起能食,遂愈。
此症据金匮,当用肾着汤。予见高年病重,故不得不用此方也。
过数月,家慈忽患牙痛,不能食。以体质素健,拟白虎汤。市药时,袁医曰:方中生石膏七八钱,而乃用炙草之补,曷不易以生甘草,为一律凉药乎?予曰:白虎之用炙草,汝实未梦见用意之所在,则不可强以不知以为知也。渠又劝用熟石膏。予曰:白虎之石膏,必用生:若煆之则为无用之死灰矣。此物嫌其下坠,故伍以炙草、粳米,使其逗留胃中,以消胃热,不使下坠者,有深旨焉。汝不过见某药治某病,无怪谓炙草为参术苓草之草而以为补也袁又曰:前数月,服桂枝四钱,日两服,合八钱,即此人乎?予曰:然!袁曰:何寒热相悬也?予曰:前患风湿相搏,今患阳明实热,症不同,药安同哉?”
其实这位姓袁的医生,口口声声说桂枝最散,未见人用过这么大量的桂枝,也就是他自己也没有用过,人家这么说,他也这么说而已。
明清以来,很多医家都视麻桂如虎狼,动则说“南方无真伤寒”、“桂枝下咽阳盛则毙”。但温病学派的代表吴鞠通,却能放胆用桂枝,岂不怪哉?
《吴鞠通医案》中鞠通自医,丁己六月十三日,时年四十岁。先暑后风,大汗如雨,恶寒不可解,先服桂枝汤一帖,为君之桂枝用二两,尽剂毫无效验。次日用桂枝八两,服半剂愈。
同时,沪上经方名家曹颖甫的《经方实验录》中录桂枝汤案六例,其中三例是暑天用的。其门人姜佐景曾叹曰:“桂枝汤实为夏日好冷饮而得表证者之第一效方,又岂惟治冬日北地之伤寒而已哉。”曹氏也说:“桂枝汤方独于夏令为宜也。”广东经方名家陈伯坛治两广总督谭钟麟暑天恶寒厚衣,发热汗出,月余不愈,陈伯坛以一剂桂枝汤用九钱桂枝,次日痊愈。
吴鞠通、曹颖甫皆为江浙名医,陈伯坛则是岭南经方大家,他们都有在夏日使用桂枝汤的经验,使“温病忌汗”、“南方无真伤寒”、“桂枝下咽阳盛则毙”之说不攻自破。
姓袁的医生劝说黎庇留用熟石膏,恐生石膏寒凉而改用熟石膏,虽然当时甚至今天也为很多医家所认同,可以说也是一种臆测。诚如黎氏所说,石膏“若煆之则为无用之死灰矣”。在张锡纯的《医学衷中参西录》里面就有详细的论述。
中医理论里面,除了“南人无伤寒”,“古方不能治今病”,还有许多是与临床实际相去甚远的。如:“柴胡劫肝阴”,
“生地败血”等等,也是因为很多医生都认同,慢慢成了中医界的定论。
第二、从崤山之败,谈用经方当详察病情
“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关键在于洞察敌军的心理和战术,熟悉战场的情况。
秦穆公时,秦派百里孟明为首的三帅千里袭郑,蹇叔、百里奚坚决反对。蹇叔提出“此行郑不足虑,可虑者晋也。崤山地险,尔宜谨慎。我当收尔骸骨于此!”蹇叔果然料事如神,秦军袭击郑国,满载而归的时候,途经晋国崤山,秦军远袭归来,辎重多,加上崤山地险,晋军趁秦军疲惫,又据地势之利,大败秦军,死伤无数。幸好蹇叔备下船只接应,三帅才可回秦。
三帅为何会失败,蹇叔为何能早早能预言其失败呢?因为蹇叔能清楚的看到崤山地险,而三帅却忽略了。用兵之道,首先了解敌人的兵力部署和作战特点、周边国家的局势,以及战场的地势以及气候、人文情况。
孙膑的桂陵之战与围魏救赵,就是把握敌情与地势的相当成功的战例。庞涓出车五百乘伐赵,围困邯郸,齐威王拜孙膑为将,孙膑并不引兵救邯郸,他抓住了庞涓的心理,知道只要扬言伐襄陵,庞涓必引兵来救。庞涓果然上当,庞涓的军队与孙膑的军队在桂陵相遇,孙膑以“颠倒八卦阵”大败庞涓。其后,齐国有佯称退了田忌、孙膑不用,诱使庞涓再次攻赵。孙膑采取围魏救赵之策,以减灶之计,使庞涓误以为齐兵溃散。最后把庞涓引入溪谷深隘的马陵道两山之间,孙膑利用地势特点万弩齐发,使魏军大败,逼得庞涓自刎其喉,最后庞涓之首被齐宣王宣示国门,以张国威。
用药如用兵,用经方首先要详察病情,掌握关键性的症状特点和病人的体质情况、既往史、心理特征,这样才能胆大心细地用药。试看易巨荪《集思医案》中的这一则医案:
“庚寅七月,旧友梁镜秋茂才,有同族叔在都堂园居住,大便微溏,精神胃口如常人恩开新习俗,好食补药,某医顺其所好,用羌附参桂,连投数服,大便下血如注,速延予诊,予察其舌色红黄,手足壮热,口干渴,脉虽细,而有力。拟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因其下血过多,借用仲师治产后热利法、变通之也、讵知病家仍以先入之言为主,谓此方寒凉,不可下咽。因循数日。焦渴愈甚。复延予诊,变苦寒为甘寒,用甘草芍药汤加地黄阿胶桑寄。病家喜而服之,虽未收功,然从此糜粥以养,不用服药而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此之谓也。”
此例虽凶险,但易巨荪能详察病情,没有把热病当寒证,故能力排众议,药到病除。
再看《集思医案》里的这一则,患者因听信不能详察病情的庸医,结果失治身亡。“戌子予在吕何肆业,同窗崖州陈寿麟茂才患腹病,大便难,食难用饱,饱则滞满愈甚,或原谷不化吐出,尺脉弦关脉小弱,断为中寒症,拟吴萸汤、附子理中汤互服十余日愈,后一月,值科期,是年场中酷热异常,又苦思索,精神过用,烦渴引饮,旧病复发,且足微肿。予出场即返舍,不暇为他调治。遂请老城某老医。谓为实症,用攻破之剂,胃口绝无,腹满如故,且增气喘呃逆危症、复延予诊。六脉浮而无根,断为不治。是夜气高不返而逝。同邑叶茂才碧峰,亦同窗、见症与陈茂才相同。惟叶友则坚服予所拟香砂理中汤,数十剂,愈病后仍以生姜白术代茶。近来身体壮盛,且能劳苦。夫同一病情同一治法,信与不信枯菀悬殊。此中殆有数焉。医者亦顺其自然。不能强也。”
第三、从信陵君好士,谈“方证对应”,当熟识药证、方证
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皆以好士闻名于天下。孟尝君食客三千,他出使秦国时,得“鸡鸣狗盗”之助脱险的故事流传千古。不过说到慧眼识人,且看信陵君的这个故事。侯赢年七十,是大梁夷门的门监,信陵君与其结交,并在宴会中,让其坐于首席。侯赢把市井屠夫朱亥介绍给他,他亦礼遇有加,这让很多人都相当费解。但在秦兵袭赵,魏王不肯出兵救赵之时,侯赢献出了窃符救赵之计。朱亥乃天下力士,先以铁锤击毙不肯听令的魏将晋鄙,后勇斗猛虎,在退秦、救赵、存魏的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慧眼识英才是步向成功的最关键所在。
要讲慧眼识人,还得讲讲秦穆公和百里奚的故事。百里奚,年七十,有经世治国之才,却流落在楚国饲牛。后楚王见他饲养的牛肥泽,便派他牧马于南海。秦穆公闻其贤名,以羖羊之皮五卷将其赎回,拜其为相。
用经方和用人也是一样的,在诸多方药中,找到于病证相应的,与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侯赢、朱亥,找到百里奚,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平时必须熟悉每一味药,每一个处方的性情功效,在临证的时候,才能找到最合适的。
很多药物都有偏性,如麻黄可致心律失常,桂枝辛温,就像侯赢、朱亥隐于市井,百里奚牧马于南海一样。可是瑕不掩瑜,如果我们过分拘泥于药物的某些偏性,天天念叨着“桂枝下咽阳盛则毙”、“柴胡劫肝阴”、“生地败血”,那么我们就无药可用了。
每一味药,每一个处方有有其特有的性情功效,就像侯赢、朱亥、百里奚各有其用处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对于药证,桂枝定悸,白芍缓急,石膏除烦,正如徐灵胎所说:“一药有一药之性情功效,某药能治某病,古方中用以治某病,此显而易见者。然一药不止一方用之,他方用之亦效,何也?盖药之功用不止一端,在此方取此长,在彼方取彼长,真知其功效之确,能曲中病情而得其力。”对于方证,也如陈伯坛所说:“吴萸、四逆、理中、真武,不可同鼎而烹。辨清每一个药证、方证,是辨证施治的过程中最最关键的。
试看《集思医案》中的这一则“内兄梁瑞阶,有一姨甥女,患伤寒,往来寒热,心下急,呕不止,大便不通。得病五六日,转而潮热,惟发热之前微有恶寒状,谵语,延予诊视,大柴胡汤二剂痊愈。”易巨荪就是熟知了大柴胡汤“心下急”、“心中痞硬”的方证,以及柴胡“往来寒热”的药证,才能效如桴鼓。
《黎庇留医案》中的这一则就更明显了“吴涌谭某之妻,新嫁而未落家者也。有病,始回夫家。患少阳证,不足奇。而奇在垂帘诊脉,不欲露面,亦新嫁娘之常情。惟诊其六脉全无!若以脉论:非大虚而何?然予不计也。只据其发热、胸满、口干苦,即与小柴胡加减。一剂,则已退热。将谓其平素脉固如是乎?夫人之体质,各有不同,脉亦有不能一概而论者!乃逾数月后,其人复患病,察之,则固热病;而切诊居然得少阳之脉。志此,此为专论脉者,广知见也。”如果黎庇留不是熟知小柴胡汤的方证,他可能就会拘泥于脉象,而不是抓住“发热、胸满、口干苦”的病证特征了。
再看一个反面的例子,《黎庇留医案》中有:“世传麻黄桂枝,为大燥大散之品,相戒不用,即用亦不过三四分而已。不知太阳之麻黄证,俱用三二钱。以汤名证,则必藉麻黄桂枝之力也明矣。然必认证的确,用之方无弊。不然,麻黄证而误用桂枝汤,桂枝证而误用麻黄汤,皆宜有弊。况少阳之小柴胡证,而误用麻黄者哉?
里海豪林里谋某,六十之老翁也。得少阳病,医者不识,而乱投羌独麻桂。谓予常以麻桂而取良效,是以亦乐为之。然翁服其药,由轻而重,由重而危。夫医事关系司命,若习焉不精,邃易为东施效颦哉?予以小柴胡汤加减,数剂而愈焉。”这个医生就是不能熟知方证,所以才会失治误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