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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医治国——儒者面目的大阴阳家崔浩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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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4 11:31: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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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义熙十年
魏博士祭酒(院士兼学院院长)崔浩为魏主嗣讲《易》及《洪范》,嗣因问浩天文、术数;浩占决多验,由是有宠,凡军国密谋皆预之。

魏比岁霜旱,云、代之民多饥死。太史令王亮、苏坦言于魏主嗣曰:“按谶书,魏当都邺,可得丰乐。”嗣以问群臣,博士祭酒崔浩、特进京兆周澹曰:“迁都于邺,可以救今年之饥,非久长之计也。山东之人,以国家居广汉之地,谓其民畜无涯,号曰:‘牛毛之众,’今留兵守旧都,分家南徙,不能满诸州之地,参居郡县,情见事露,恐四方皆有轻侮之心;且百姓不便水土,疾疫死伤者必多。又,旧都守兵既少,屈丐(赫连夏国)、柔然将有窥窬之心,举国而来,云中、平城必危,朝廷隔恒、代千里之险,难以赴救,此则声实俱损也。今居北方,假令山东有变,我轻骑南下,布林薄之间,孰能知其多少!百姓望尘慑服,此国家所以威制诸夏也。来春草生,酪将出,兼以菜果,得及秋熟,则事济矣。”嗣曰:“今仓廪空竭,既无以待来秋,若来秋又饥,将若之何?”对曰:“宜简饥贫之户,使就食山东;若来秋复饥,当更图之,但方今不可迁都耳。”嗣悦曰:“唯二人与朕意同。”乃简国人尤贫者诣山东三州就食,遣左部尚书代人周几帅众镇鲁口以安集之。嗣躬耕藉田,且命有司劝课农桑;明年,大熟,民遂富安。

魏太史奏:“荧惑在匏瓜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谣妖言,然后行其祸罚。”魏主嗣召名儒十馀人使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对曰:“按《春秋左氏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阴云,荧惑之亡,当在二日。庚之与午,皆主于秦;辛为西夷。今姚兴据长安,荧惑必入秦矣。”众皆怒曰:“天上失星,人间安知所诣!”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山东井,留守句己,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谣讹言,国人不安,间一岁而秦亡。众乃服浩之精妙。

太尉(宋武帝刘)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将溯河西上,先遣使假道于魏;秦主泓亦遣使请救于魏。魏主嗣使群臣议之,皆曰:“潼关天险,刘裕以水军攻之甚难;若登岸北侵,其势便易。裕声言伐秦,其志难测。且秦,婚姻之国。不可不救也。宜发兵断河上流,勿使得西。”博士祭酒崔浩曰:“裕图秦久矣。今姚兴死,子泓懦劣,国多内难。裕乘其危而伐之,其志必取。若遏其上流,裕心忿戾,必上岸北侵,是我代秦受敌也。今柔然寇边,民食又乏,若复与裕为敌,发兵南赴则北寇愈深,救北则南州复危,非良计也。不若假之水道,听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使裕克捷,必德我之假道;不捷,吾不失救秦之名;此策之得者也。且南北异俗,借使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以吴、越之兵与吾争守河北之地,安能为吾患乎!夫为国计者,惟社稷是利,岂顾一女子乎!”议者犹曰:“裕西入关,则恐吾断其后,腹背受敌;北上,则姚氏必不出关助我,其势必声西而实北也。”嗣乃以司徒长孙嵩督山东诸军事,又遣振威将军娥清、冀州刺史阿薄干将步骑十万屯河北岸。(结果证明崔浩是对的,却月阵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说过吧)
。。。。。。。。。。

魏人以数千骑缘河随裕军西行;军人于南岸牵百丈,风水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魏人所杀略。裕遣军击之,裁登岸则走,退则复来。夏,四月,裕遣白直队主丁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乘,渡北岸,去水百馀步,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魏人不解其意,皆未动。裕先命宁朔将军朱超石戒严,白既举,超石帅二千人驰往赴之,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魏人见营阵既立,乃进围之;长孙嵩帅三万骑助之,四面肉薄攻营,弩不能制。时超石别赍大锤及千馀张,乃断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轧洞贯三四人。魏兵不能当,一时奔溃,死者相积;临陈斩阿薄干,魏人退还畔城。超石帅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追击,又破之,杀获千计。魏主嗣闻之,乃恨不用崔浩之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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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子曾经洋洋得意的说,说他现在的知识比古代的智者高明的多了。我只能说不能创造性运用知识的人,就是另外一类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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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11:34:49 | 显示全部楼层
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泓,果能克乎?”对曰:“克之。”嗣曰:“何故?”对曰:“昔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泓懦而多病,兄弟乖争。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胜之。垂藉父兄之资,修复旧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玄,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是乎!”嗣曰:“裕既入关,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捣彭城、寿春,裕将若之何?”对曰:“今西有屈丐,北有柔然,窥伺国隙。陛下既不可亲御六师,虽有精兵,未睹良将。长孙嵩长于治国,短于用兵,非刘裕敌也。兴兵远攻,未见其利;不如且安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篡其主。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为寇敌人资耳。愿陛下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之臣: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嗣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国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酬恩报义,而乘时徼利,盗有一方,结怨四邻;撅竖小人,虽能纵暴一时,终当为人所吞食耳。”嗣大悦,语至夜半,赐浩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盐、酒,故欲与卿共飨其美。”然犹命长孙嵩、叔孙建各简精兵伺裕西过,自成皋济河,南侵彭、沛;若不时过,则引兵随之。

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八十馀日而灭。魏主嗣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四海分裂,灾咎之应,果在何国?朕甚畏之。卿辈尽言,勿有所隐!”众推崔浩使对,浩曰:“夫灾异之兴,皆象人事,人苟无衅,又何畏焉?昔王莽将篡汉,彗星出入,正与今同。国家主尊臣卑,民无异望。晋室陵夷,危亡不远;彗之为异,其刘裕将篡之应乎!”众无以易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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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0: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魏主如翳犊山,遂至冯卤池。闻刘裕受禅,驿召崔浩告之曰:“卿往年之言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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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关掌。浩不好老、庄之书,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帝不得已,命洛以公归第,然素知其贤,每有疑议,辄召问之。浩纤妍洁白如美妇,常自谓才比张良而稽古过之。既归第,因修服食养性之术。
初,嵩山道士寇谦之,赞之弟也,修张道陵之术,自言尝遇老子降,命谦之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谷轻身之术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玄孙也。授以《图真经》六十余卷,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宫静轮之法,其中数篇,李君之手笔也。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独师事之,从受其术,且上书赞明其事曰:“臣闻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对,手笔粲然,辞旨深妙,自古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臣窃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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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诏问公卿:“今当用兵,赫连、蠕蠕,二国何先?”长孙嵩、长孙翰、奚斤皆曰:“赫连土著,未能为患。不如先伐蠕蠕,若追而及之,可以大获;不及,则猎于阴山,取其禽兽皮角以充军实。”太常崔浩曰:“蠕蠕鸟集兽逃,举大众追之则不能及,轻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敌。赫连氏土地不过千里,政刑残虐,人神所弃,宜先伐之。”尚书刘、武京侯安原请先伐燕。于是魏主自云中西巡至王原,因畋于阴山,东至和兜山;秋,八月,还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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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0:49:08 | 显示全部楼层
魏主闻夏世祖殂,诸子相图,国人不安,欲伐之。长孙嵩等皆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闻之,乘虚入寇,此危道也。”崔浩曰:“往年以来,荧惑再守羽林、钩己而行,其占秦亡;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以西伐。天人相应,不可失也。”嵩固争之,帝大怒,责嵩在官贪污,命武士顿辱之。于是遣司空奚斤帅四万五千人袭蒲阪,宋兵将军周几帅万人袭陕城,以河东太守薛谨为乡导。

魏主欲以中书博士平棘李顺总前驱之兵,访于崔浩,浩曰:“顺诚有筹略;然臣与之婚姻,深知其为人果于去就,不可专委。”帝乃止。浩与顺由是有隙(得罪了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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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兵为两翼,鼓噪追之,行五六里,会有风雨从东南来,扬沙晦冥。宦者赵倪,颇晓方术,言于魏主曰:“今风雨从贼上来,我向之,彼背之,天不助人;且将士饥渴,愿陛下摄骑避之,更待后日。”崔浩叱之曰:“是何言也!吾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贪进不止,后军已绝,宜隐军分出,掩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这才是真正的阴阳家)!”魏主曰“善!”乃分骑为左右队以掎之。魏主马蹶而坠,几为夏兵所获;拓跋齐以身捍蔽,决死力战,夏兵乃退,魏主腾马得上,刺夏尚书斛黎文,杀之,又杀骑兵十余人,身中流矢,奋击不辍,夏众大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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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见夏著作郎天水赵逸所为文,誉夏主太过,怒曰:“此竖无道,何敢如是!谁所为邪?当速推之!”崔浩曰:“文士褒贬,多过其实,盖非得已,不足罪也。”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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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魏太祖命尚书邓渊撰《国记》十余卷,未成而止。世祖更命崔浩与中书侍郎邓颖等续成之,为《国书》三十卷。(埋下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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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0:59:12 | 显示全部楼层
]魏主将击柔然,治兵于南郊,先祭天,然后部勒行陈。内外群臣皆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之;独崔浩劝(赞成)之。

尚书令刘等共推太史令张渊、徐辩使言于魏主曰:“今兹己巳,三阴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克,不利于上。”群臣因共赞之曰:“渊等少时尝谏苻坚南伐,坚不从而败,所言无不中,不可违也。”魏主意不快,诏浩与渊等论难于前。

浩诘渊、辩曰:“阳为德,阴为刑;故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夫王者用刑,小则肆诸市朝,大则陈诸原野;今出兵以讨有罪,乃所以修刑也。臣窃观天文,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愿陛下勿疑。”渊、辩复曰:“蠕蠕,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轻疾无常,难得而制;有何汲汲,而劳士马以伐之?”浩曰:“渊、辩言天道,犹是其职,至于人事形势,尤非其所知。此乃汉世常谈,施之于今,殊不合事宜。何则?蠕蠕本国家北边之臣,中间叛去。今诛其元恶,收其良民,令复旧役,非无用也。世人皆谓渊、辩通解数术,明决成败,臣请试问之:属者统万未亡之前,有无败征?若其不知,是无术也;知而不言,是不忠也。”时赫连昌在坐,渊等自以未尝有言,惭不能对。魏主大悦。


既罢,公卿或尤浩曰:“今南寇方伺国隙,而舍之北伐;若蠕蠕远遁,前无所获,后有疆寇,将何以待之?”浩曰:“不然。今不先破蠕蠕,则无以待南寇。南人闻国家克统万以来,内怀恐惧,故扬声动众以卫准北。比吾破蠕蠕,往还之间,南寇必不动也。且彼步我骑,彼能北来,我亦南往;在彼甚困,于我未劳。况南北殊俗,水陆异宜,设使国家与之河南,彼亦不能守也。何以言之?以刘裕之雄杰,吞并关中,留其爱子,辅以良将,精兵数万,犹不能守,全军覆没,号哭之声,至今未已。况义隆今日君臣,非裕时之比;主上英武,士马精强,彼若果来,譬如以驹犊斗虎狼也,何惧之有!蠕蠕恃其绝远,谓国家力不能制,自宽日久;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寇钞。今掩其不备,必望尘骇散。牡马护牝,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水草,不过数日,必聚而困弊,可一举而灭也。暂劳永逸,时不可失,患在上无此意。今上意已决,柰何止之!”寇谦之谓浩曰:“蠕蠕果可克乎?”浩曰:“必克。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入,使不全举耳。”

柔然纥升盖可汗既走,部落四散,窜伏山谷,杂畜布野,无人收视。魏主循栗水西行,至菟园水,分军搜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俘斩甚众。高车诸部乘魏兵势,钞掠柔然。柔然种类前后降魏者三十余万落,获戎马百余万匹,畜产、车庐,弥漫山泽,无虑数百万。

魏主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诸将虑深入有伏兵,劝魏主留止,寇谦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魏主不从。秋,七月,引兵东还;至黑山,以所获班赐将士有差。既而得降人言:“可汁先被病,闻魏兵至,不知所为,乃焚穹庐,以车自载,将数百人入南山。民畜窘聚,无人统领,相去百八十里;追兵不至,乃徐西遁,唯此得免。”后闻凉州贾胡言:“若复前行二日,则尽灭之矣。”魏主深悔之。

魏主加崔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以赏某谋画之功。浩善占天文,常置铜铤于酢器中,夜有所见,即以铤画纸作字以记其异。魏主每如浩家,问以灾异,或仓猝不及束带;奉进疏食,不暇精美,魏主必为之举箸,或立尝而还。魏主尝引浩出入卧内,从容谓浩曰:“卿才智渊博,事朕祖考,著忠三世,故朕引卿以自近。卿宜尽忠规谏,勿有所隐。朕虽或时忿恚,不从卿言,然终久深思卿言也。”尝指浩以示新降高车渠帅曰:“汝曹视此人纤懦弱,不能弯弓持矛,然其胸中所怀,乃过于兵甲。朕虽有征伐之志而不能自决,前后有功,皆此人所教也。”又敕尚书曰:“凡军国大计,汝曹所不能决者,皆当咨浩,然后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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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1: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魏南边诸将表称:“宋人大严,将入寇,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入。”因请悉诛河北流民在境上者以绝其乡导。魏主使公卿议之,皆以为当然。崔浩曰:“不可。南方下湿,入夏之后,水潦方降,草木蒙密,地气郁蒸,易生疾疠,不可行师。且彼既严备,则城守必固。留屯久攻,则粮连不继;分军四掠,则众力单寡,无以应敌。以今击之,未见其利。彼若果能北来,宜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此万全之计也。朝廷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伐,西平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牛马成群。南边诸将闻而慕之,亦欲南钞以取资财,皆营私计,为国生事,不可从也。”魏主乃止。

诸将复表:“南寇已至,所部兵少,乞简幽州以南劲兵助己戍守,及就漳水造船严备以拒之。”公卿皆以为宜如所请,并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为将帅,使招诱南人。浩曰:“非长策也。楚之等皆彼所畏忌,今闻国家悉发幽州以南精兵,大造舟舰,随以轻骑,谓国家欲存立司马氏,诛除刘宗;必举国震骇,惧于灭亡,当悉发精锐,并心竭力,以死争之,则我南边诸将无以御之。今公卿欲以威力却敌,乃所以速之也。张虚声而召实害,此之谓矣。故楚之之徒,往则彼来,止则彼息,其势然也。且楚之等皆纤利小才,止能招合轻薄无赖而不能成大功,徒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昔鲁轨说姚兴以取荆州,至则败散,为蛮人掠卖为奴,终于祸及姚泓,此已然之效也。”魏主未以为然。浩乃复陈天时,以为南方举兵必不利,曰:“今兹害气在扬州,一也;庚午自刑,先发者伤,二也;日食昼晦,宿值斗、牛,三也;荧惑伏于翼、轸,主乱及丧,四也;太白未出,进兵者败,五也。夫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天时,故万举万全。今刘义隆新造之国,人事未洽;灾变屡见,天时不协;舟行水涸,地利不尽。三者无一可,而义隆行之,必败无疑。”魏主不能违众言,乃诏冀、定、相三州造船三千艘,简幽州以南戍兵集河上以备之。

魏主闻之,治兵将伐夏,群臣咸曰:“刘义隆兵犹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必可克,而义隆乘虚济河,则失山东矣。”魏主以问崔浩,对曰:“义隆与赫连定遥相招引,以虚声唱和,共窥大国,义隆望定进,定待义隆前。皆莫敢先入;譬如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也。臣始谓义隆军来,当屯止河中,两道北上,东道向冀州,西道冲邺,如此,则陛下当自讨之,不得除行。今则不然。东西列兵径二千里,一处不过数千,形分势弱。以此观之,伫儿情见,此不过欲固河自守,无北渡意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之必仆。克定之后,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则威震南极,江、淮以北无立草矣。圣策独发,非愚近所及,愿陛下勿疑。”甲辰,魏主如统万,遂袭平凉,以卫兵将军王斤镇蒲坂
。。。。。。。。。。。。
河西王蒙逊遣尚书郎宗舒等人贡于魏,魏主与之宴,执崔浩之手以示舒等曰:“汝所闻崔公,此则是也。才略之美,于今无比。朕动止咨之,豫陈成败,若合符契,未尝失也。”
。。。。。。。。
初,帝之遣到彦之也,戒之曰:“若北国兵动,先其朱至,径前入河;若其不动,留彭城勿进。”及安颉得宋俘,魏主始闻其言。谓公卿曰:“卿辈前谓我用崔浩计为谬,惊怖固谏。常胜之家,始皆自谓逾人,至于归终,乃不能及

浩欲大整流品,明辨姓族。卢玄(崔浩外甥)止之曰:“夫创制立事,各有其时;乐为此者,讵有几人!宜加三思。”浩不从,由是得罪于众。

世祖(拓跋焘)命崔浩更定律令,除五岁、四岁刑,增一年刑;巫蛊者,负羊、抱犬沈诸渊。初令官阶九品者得以官爵除刑。妇人当刑而孕,产后百日乃决。阙左悬登闻鼓以达冤人。

魏方士祁纤奏改代为万年,以代尹为万年尹,代令为万年令。崔浩曰:“昔太祖应天受命,兼称代、魏以法殷商。国家积德,当享年万亿,不待假名以为益也。纤之所闻,皆非正义,宜复旧号。”魏主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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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欲讨之(沮渠北凉),以问崔浩。对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诛。官军往年北伐,虽不克获,实无所损。战马三十万匹,计在道死伤不满八千,常岁羸死亦不减万匹。而远方乘虚,遽谓衰耗不能复振。今出其不意,大军猝至,彼必骇扰,不知所为,擒之必矣。”魏主曰:“善!吾意亦以为然。”于是大集公卿议于西堂。

弘农王奚斤等三十余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国,虽心不纯臣,然继父位以来,职贡不乏。朝廷待以藩臣,妻以公主;今其罪恶未彰,宜加恕宥。国家新征蠕蠕,士马疲弊,未可大举。且闻其土地卤瘠,难得水草,大军既至,彼必婴城固守。攻之不拔,野无所掠,此危道也。”

初,崔浩恶尚书李顺,顺使凉州凡十二返,魏主以为能。凉武宣王数与顺游宴,对其群下时为骄慢之语;恐顺泄之,随以金宝纳于顺怀,顺亦为之隐 。浩知之,密以白魏主,魏主未之信。及议伐凉州,顺与尚书古弼皆曰:“自温圉水以西至姑臧,地皆枯石,绝无水草。彼人言,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积雪,深至丈馀,春夏消释,下流成川,居民引以溉灌。彼闻军至,决此渠口,水必乏绝。环城百里之内,地不生草,人马饥渴,难以久留。斤等之议是也。”魏主乃命浩与斤等相诘难,众无复他言,但云“彼无水草”。浩曰:“《汉书地理志》称‘凉州之畜为天下饶’,若无水草,畜何以蕃?又,汉人终不于无水草之地筑城郭,建郡县也。且雪之消释,仅能敛尘,何得通渠溉灌乎!此言大为欺诬矣。”李顺曰:“耳闻不如目见,吾尝目见,何可共辩?”浩曰:“汝受人金钱,欲为之游说,谓我目不见便可欺邪!”(精彩)帝隐听,闻之,乃出见斤等,辞色严厉,群臣不敢复言,唯唯而已。

群臣既出,振威将军代人伊言于帝曰:“凉州若果无水草,彼何以为国?众议皆不可用,宜从浩言。”帝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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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见姑臧城外水草丰饶,由是恨李顺,谓崔浩曰:“卿之昔言,今果验矣。”对曰:“臣之言不敢不实,类皆如此。”
浩集诸历家,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食、五星行度,并讥前史之失,别为《魏历》,以示高允。允曰:“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此乃历术之浅事;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后人之讥今犹今之讥古也。”浩曰:“所谬云何?”允曰:“按《星传》:‘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复推之于理也。”浩曰:“天文欲为变者,何所不可邪?”允曰:“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审之。”坐者咸怪允之言,唯东宫少傅游雅曰:“高君精于历数,当不虚也。”后岁馀,浩谓允曰:“先所论者,本不经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乃叹服。允虽明历,初不推步及为人论说,唯游雅知之。雅数以灾异问允,允曰:“阴阳灾异,知之甚难;既已知之,复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以问此!”雅乃止。(耐人寻味)
方舟子曾经洋洋得意的说,说他现在的知识比古代的智者高明的多了。我只能说不能创造性运用知识的人,就是另外一类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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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1:3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初,魏尚书令刘絜,久典机要,恃宠自专,魏主心恶之。及将袭柔然,絜谏曰:“蠕蠕迁徙无常,前者出师,劳而无功,不如广农积谷以待其来。”崔浩固劝魏主行,魏主从之。谶耻其言不用,欲败魏师;魏主与诸将期会鹿浑谷,矫诏易其期。帝至鹿浑谷六日,诸将不至,柔然遂远遁,追之不及。军还,经漠中,粮尽,士卒多死。絜阴使人惊魏军,劝帝委军轻远,帝不从。以军出无功,请治崔浩之罪。帝曰:“诸将失期,遇贼不击,浩何罪也!”浩以矫诏事白帝,帝至五原,收,囚之。帝之北行也,絜私谓所亲曰:“若车驾不返,吾当立乐平王。”闻尚书右丞张嵩家有图谶,问曰:“刘氏应王,继国家后,吾有姓名否?”嵩曰:“有姓无名。”帝闻之,命有司穷治,索嵩家,得谶书。事连南康公狄邻,、嵩、邻皆夷三族,死者百余人。絜在势要,好作威福,诸将破敌,所得财物皆与分之。既死,籍其家,财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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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1:34:16 | 显示全部楼层
(盖吴作乱)戊辰,魏主军至东雍州,临薛永宗垒,崔浩曰:“永宗未知陛下自来,众心纵弛。今北风迅疾,宜急击之。”魏主从之,庚午,围其垒。永宗出战,大败,与家人皆赴汾水死。其族人安都先据弘农,弃城来奔(刘宋)。
辛未,魏主南如汾阴,济河,至洛水桥。闻盖吴在长安北,帝以渭北地无谷草,欲渡渭南,循渭而西;以问崔浩,对曰:“夫击蛇者先击其首,首破则尾不能掉。今盖吴营去此六十里,轻骑趋之,一日可到,到则破之必矣。破吴,南向长安亦不过一日,一日之乏,未至有伤。若从南道,则吴徐入北山,猝未可平。”帝不从,自渭南向长安,庚辰,至戏水。吴众闻之,悉散入北地山,军无所获。帝悔之。二月,丙戌,帝至长安,丙申,如,历陈仓,还,如雍城,所过诛民、夷与盖吴通谋者。乙拔等诸军大破盖吴于杏城。

魏主与崔浩皆信重寇谦之,奉其道。浩素不喜佛法,每言天魏主,以为佛法虚诞,为世费害,宜悉除之。及魏主讨盖吴,至长安,入佛寺,沙门饮从官酒;从官入其室,见大有兵器,出以白帝,帝恕曰:“此非沙门所用,必与盖吴通谋,欲为乱耳。”命有司按诛阖寺沙门,阅其财产,大得酿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以万计,又为窟室以匿妇女。浩因说帝悉诛天下沙门,毁诸经像,帝从之。寇谦之与浩固争,浩不从。先尽诛长安沙门,焚毁经像,并敕留台下四方,令一用长安法。诏曰:“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以乱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未尝有此。夸诞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礼义大坏,九服之内,鞠为丘墟。朕承天绪,欲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其一切荡除,灭其踪迹。自今已后,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铜人者门诛。有非常之人,然后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历代之伪物!有司宣告征镇诸军、刺史,诸有浮图形象及胡经,皆击破焚烧,沙门无少长悉坑之!”太子晃素好佛法,屡谏不听;乃缓宣诏书,使远近豫闻之,得各为计,沙门多亡匿获免,或收藏经像,唯塔庙在魏境者无复孑遗。(崔浩灭佛,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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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4 22:07:45 | 显示全部楼层
司徒崔浩,自恃才略及魏主所宠任,专制朝权,尝荐冀、定、相、幽、并五州之士数十人,皆起家为郡守。太子晃曰:“先徵之人,亦州郡之选也;在职已久,勤劳未答,宜先补郡县,以新徵者代为郎吏。且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浩固争而遣之。中书侍郎、领著作郎高允闻之,谓东宫博士管恬曰:“崔公其不免乎!苟遂其非而校胜于上,将何以堪之!”
(荀子训诫李斯:物禁极盛。李斯也和自己儿子说这道理。但是真做得到的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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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以浩监秘书事,使与高允等共撰《国记》,曰:“务从实录。”著作令史闵湛、郗标,性巧佞,为洛所宠信。浩尝注《易》及《论语》、《诗》、《书》,湛、标上疏言:“马、郑、王、贾不如浩之精微,乞收境内诸书,班浩所注,令天下习业。并求敕浩注《礼传》,令后生得观正义。”浩亦荐湛、标有著述才。湛、标又劝浩刊所撰国史于石,以彰直笔。高允闻之,谓著作郎宗钦曰:“湛、标所营,分寸之间,恐为崔门万世之祸,吾徒亦无噍类矣!”崐浩竟用湛、标议,刊石立于郊坛东,方百步,用功三百万。浩书魏之先世,事皆详实,列于衢路,往来见者咸以为言。北人无不忿恚,相与谮浩于帝,以为暴扬国恶(这件事是一大历史bug)。帝大怒,使有司按浩及秘书郎吏等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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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召浩前,临诘之。浩惶惑不能对。(高)允事事申明,皆有条理。帝命允为诏,诛浩及僚属宗钦、段承根等,下至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允持疑不为。帝频使催切,允乞更一见,然后为诏。帝引使前,允曰:“浩之所坐,若更有余衅,非臣敢知;若直以触犯,罪不至死。”帝怒,命武士执允。太子为之拜请,帝意解,乃曰:“无斯人,当有数千口死矣。”

六月,己亥,诏诛清河崔氏与浩同宗者无远近,及浩姻家范阳庐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并夷其族,余皆止诛其身。絷浩置槛内,送城南,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惨哉,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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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魏主北巡阴山。魏主既诛崔浩而悔之。会北部尚书李孝伯病笃,或传已卒。魏主悼之曰:“李宣城可惜!”既而曰:“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政治的东西,没有干净的也没有幸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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