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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中,扫地僧出场时有这样的一段。扫地僧说:“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牙,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间,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为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隐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
少林七十二绝技,只是“术”,如果没有“道”,过于沉迷武功,只会伤及自身。
学习中医以来,也给了我这样的体会。经方也好,时方也罢,它们也只是“术”而已,只有掌握“道”,才算真正可以驾驭他们。
而目前中医从业者几乎都是中医院校培养出来的,我自己也不例外。学校所教给我们的主要是以脏腑辨证为主,再加上气血津液辨证的疾病诊疗模式。所用处方主要是以宋元以后在经方基础上加减变化或自创的方子,也就是时方。以脏腑辨证为主,以时方治病,是目前绝大多数同行所遵循的,是目前中医界的主流,学校是这么教的,走出校门后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初涉临床时,我试着用这样的一套诊疗模式给病人处方用药,可收效甚微。对于中医的信心也日渐丧失。我试着去寻找这套诊疗思维模式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怎么按照教材看病寸效难收? 《中医基础理论》教学书上对于辨证下了这样的一个定义:所谓辨证,就是将四诊所收集的资料、症状、体征,通过分析综合,辨清疾病的原因、性质、部位和邪正之间的关系,概括、判断为某个证;论治,则是根据辨证的结果,确定相应的治疗方法。从这个定义以及自己失败的经验,我感觉出了不对。按照这套辨证法,辨出了病机,确定了治法,可是选方用药呢?只字不提,似乎把辨证论治的目的已经忘了。
后来,我试着继续去寻找答案,希望可以找出一个可以处方用药的诊疗模式。在一次阅读中,我了解到了经方家胡希恕,找到了这个答案。他认为“方证是六经辨证的继续,亦即辨证的尖端。中医治病有无疗效,其关键在于方证是否辨得正确。”亦即是“六经八纲辨证法”。
那么这套辨证法与传统辨证法有什么不同呢?
经方治病强调方剂与临床病证的对应关系,也就是方证对应。忽略辨证的过程,注重主证的识别,选方过程即是病证与方剂间的搜索匹配过程。所谓“六经八纲辨证法”即辨别疾病的阴、阳、寒、热、虚、实、表、里,最后据病机或者症候群辨出方证。即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辨证。
比如辨为桂枝汤证,治疗就用桂枝汤,诊断出来了,治疗的方子也就随之而来,二者是一体的,诊断即是治疗。而传统辨证法的结果是主观思辨的结论, 存在一证多义、一证多方特征,具有抽象性和不确定性。方证对应侧重于辨具体方剂所对应的方证,如麻黄汤证、大青龙汤证;传统辨证侧重于辨病机层次的证,如脾气虚、心阴虚等。方证对应以方证为治疗用药靶点。传统辨证以病机为治疗用药靶点。种种差异具体到临床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请十个中医大夫治疗一个病人,如果这些大夫都是用脏腑辨证方法以时方治疗,那么十个大夫可能八、九个开的方子都不一样。如果组织这样的大夫会诊,就麻烦了,谁也不能说服谁,而且都认为自己有道理的。如果是十个经方大夫看一个病人,局面就大不一样了,开出来的方子大方向都是一致的,大同小异。 由此可见,经方辨证法不正是中医的“道”么?
那么如何执经方之道去驾驭时方呢?经方与时方之间并非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恰恰相反,经方是时方的母方,时方是在经方的基础上脱胎变化来的。只要按照六经八纲辨证法这个思路去用方子,那么开出来的方子就可以算是经方。经方的关键是背后指导应用的理论体系,并不在于方子本身。如果这样理解经方,经方与时方之间就可以贯通了,时方也可以按照经方的理念应用。例如我们熟知的后世方黄连解毒汤,其组成的药味为:黄连、黄柏、黄芩、栀子。不难发现,这个方子里有栀子柏皮汤、大黄黄连泻心汤的影子。因此,我们可以借助经文“伤寒,身黄发热者,栀子柏皮汤主之;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去理解黄连解毒汤。在对经文病机有一定的认识基础上,对于如何运用黄连解毒汤便不在话下了。
相信通过这样的思维模式,在临床上去完善、补充、总结出相应的方证,日积月累,我们所掌握的方证便会得到不断地补充,临证能力也会因此得到较大提升。
以上便是自己学习经方的一些体会与思考。 内容同步分享于个人公众号:被迫网上摆摊的经方选手(欢迎各位经方从业者或者爱好者关注学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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