茼蒿

小土豆

    在网上看到苏东坡的一句诗：“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据说这里的“青蒿”指的是我们常吃的茼蒿。
    茼蒿是我从小就喜欢的。查了一下资料，茼蒿至少已经有一千多年的食用历史了。《本草纲目》记载：“茼蒿，八、九月下种，冬春采食肥茎……此菜自古已有，孙思邈载在《千金方》菜类，至宋嘉中始补入本草，今人常食者。”
    比起菊花脑、韭菜、黄豆芽，我更喜欢茼蒿。菊花脑纤维粗，口感不好；韭菜微辣,感觉对口腔、咽部的粘膜有些刺激；黄豆芽有股豆腥味，不好闻。而茼蒿却不一样，味道清香，入口滑润，颇有种肥腻感，正如清代《授时通考》所说的“甘脆滑腻”，真是妙不可言啊。我的这种体验居然在清代人的笔端有记载，这也是令我感到有些兴奋的。
    茼蒿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菜。在老家的时候，家里的三分自留地里常种的蔬菜中就有茼蒿。常采摘回来炒着吃，特别香。等茼蒿结子了，妈妈会收好种子，等到深秋或开春再种上。
    前些日子，经常从超市买些茼蒿回来，下面条吃，往往还要打个鸡蛋进去，稍放些盐，再洒些胡椒粉，滴上几滴香油，嗯！不错的一顿晚餐啦！不过只能吃上一两顿，因为蔬菜不能放太久，否则很容易脱水、腐烂，就不能吃了。
    “小园五亩剪蓬蒿，便觉人间迹可逃。”这里的“蓬蒿”即茼蒿。这是宋代陆游在回到故乡山阴(今浙江绍兴)时作的一句诗。从诗句当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他的无助和对世局的无奈。
    七、八年来，离开了家乡上学、工作，虽然也不远，仅两百多公里的车程。只要去餐馆，还是会寻找熟悉的茼蒿，常点的就是蒜泥炒茼蒿。可经常碰到厨房未备的情况，就换成芦蒿，不过价格要翻倍啰！
    这时，小小的茼蒿，已不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了，却还承载或寄托着人们的一种思虑。
历史上以食物寄乡思的恐怕要属“莼鲈之思”最具代表性了，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据《晋书•张翰传》记载：“张翰在洛，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苑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适意，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驾而归。”张翰，字季鹰，吴江人，因为思乡，怀念家乡的美食，竟然辞官回乡，这是历史上真实的故事。如果就事论事，“莼鲈之思”可以说是思念故乡的代名词。如要追究历史真相，恐怕还是不能脱离当时的历史情形，而这又不是我现在想要说的。
    曾经参加过好多次同学的婚宴，平时偶尔也有机会去些好一点的饭店，在这些场合是从未见过茼蒿的。其实茼蒿在清代是一种很有身份的菜。如清代佚名撰《筵款丰馐依样调鼎新录》中，就有“烹茼蒿羹”、“炙茼蒿鱼”、“拌茼蒿菜”和“烧茼蒿元”等四道茼蒿菜。又据网上的资料提示，清代乾隆时的阮葵生在他撰的《荼余客话•太庙荐新》中记载，三月王瓜、柳蒿菜、水萝卜、芸苔、同蒿莱等能进太庙。那么，在一定程度上，这时茼蒿的角色又变了，变成了神圣的祭品。
茼蒿又是药食兼用的，因此，茼蒿又可以是一味中药。
    茼蒿为菊科植物茼蒿（chrysanthemum cornarium var.spatisum）的茎叶。又名蓬蒿、菊花菜、蒿菜、同蒿菜。茼蒿的根、茎、叶、花都可作药。中医认为，茼蒿气味甘、辛，平，无毒。最早记载其功效的是著有《千金要方》的孙思邈，他认为茼蒿能“安心气，养脾胃，消痰饮，利肠胃。”清代王士雄《随息居饮食谱》说，茼蒿“清心养胃，利腑化痰”。现代著名中医药学家叶橘泉先生在《食物中药与便方》中概括其功效为“清血养心，润肺消痰”，书中还载有三个民间便方：（1）治高血压性头昏脑胀：鲜茼蒿菜一握，洗、切、捣烂取汁，每服一酒杯，温开水和服，一日两次；（2）热咳痰浓：鲜茼蒿菜3两，水煎去渣，加冰糖适量溶化后，分两次饮服；（3）烦热头昏、睡眠不安：鲜茼蒿菜、菊花脑（嫩苗）各2至3两，煮汤，一日两次饮服。另外，还有药膳，名“茼蒿粥”：茼蒿100克、粳米200克、冰糖50克，熬粥，可治脾胃不和、食不消化，以及头晕、大便不通等症。
    这些经验是我们中国的先人们摸索出来的生活经验，虽简单，却不可小视。
    与茼蒿都属于菊科蒿属的常用中药还有茵陈蒿、青蒿、艾等。茵陈蒿是中医治疗黄疸的代表药物。不过也可以食用，一般在农历二月初采摘它的嫩苗，或和米粉做茵陈糕，或泡酒做茵陈酒。青蒿有退热的作用，但入煎剂胃肠吸收差，现代主要用于提取青蒿素；艾主要用于制作艾条，也可以入汤剂内服。

楼望伟

耕读世家

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