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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湘洲先生藏有大量的旧医书,每年夏天都要翻寻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一个偶然的机会,王益春在晒霉的旧医书中发现一本《陆氏论医集》,急忙翻开一看,惊讶得合不上嘴,想不到这正是我四处寻觅而不捕的第三册。当他坏笑着把这册古色斑斓的医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时,我差一点快活地昏了过去。
譬如陆渊雷先生以生花之笔写了一个例子,来说明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不同。《陆氏论医集》第三册《唐宋以后的医学》一文中说:“人体是活的,与死物不同,要是死物,一杯热汤放在冰箱里,立刻会冷,一块冷铁放在火炉里,立刻会烫,人体须比不得热汤、冷铁,对于外界刺激,会起很激烈的反应。譬如把棒锥向脑壳上击去,照规矩,被击的地方要瘪下去,岂知脑壳被击后,非但不瘪,反长出个老大暴栗来。”
这个生动浅近的比喻,就是说明有生命的物体与非生命的物体不相同的地方,所以用以研究非生命物体的物理、化学的方法来研究、解释生命体的健病之变是不完全可靠的。外界气候的“冬寒夏热”,人体生病的时候就不一定也是“冬寒夏热”。反而会出现《内经》所说的:“人之伤于寒,则为病热”的现象。
例如在《唐宋以后的医学》一文中陆渊雷先生开门见山地说:“仲景《伤寒》、《金匮》上的药方,只要对准了证候用去,病马上会好。若问这些药方是根据什么理由,《伤寒》、《金匮》却未曾说出来。因为熟练应用的人未必能懂学理,那么,仲景虽能应用这些药方,也许不能说出理由吧。”
说出“仲景虽能应用这些药方,也许不能说出理由吧”的人是要冒大不敬的骂名的,然而陆渊雷先生说了,我看也只有陆渊雷先生才敢讲出来。正像古人说的:“专门禁方,用之神验,至求其理,则和扁有所不能解。”
读这样的书,的确使人其乐无穷。在陆渊雷先生新颖透彻的讲述中,一下子就拉近了我们和经方医学的距离,使我们知道人体的生命现象太复杂了,它是一个自控自调自稳定的活体。我一边读,一边非常感谢王益春先生,假如没有他的帮助我将无法读到如此妙文。
当然这是我到状元桥教书以后的事了,离我初次发现《陆氏论医集》还有五年之遥。所以这一种能够弥补“三缺一”的现象只能用“巧合”或者结构主义的“偶然性巧合性”来解释了。
在这次阅读之前,近十年之中,我所翻阅过的中医针灸的书籍少说也有上百本,但还没有接触到真能激发思维、引人激动,引人入胜的读物。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夜以继日地读,真正体味到了阅读的乐趣。打动我的不仅是《陆氏论医集》的斐然文采,而是陆渊雷先生在经方医学研究中的真知、真胆、真情与真诚,是他在《伤寒论》研究道路上的提问、思考与行动。
反复读了《陆氏论医集》中的鸿议创论,我觉得学医的冲动与元气进入了自己的身上。这种自信踏实的心理状态肯定不能用逻辑语言来加以表达。《陆氏论医集》中这种直奔主题、求真得道的学风对我影响很大,使我渐渐地看到了经方医学本来的样子。它的内涵,它的魅力,在我的心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美。
譬如我在《上海国医学院教务杂记》中读到国医学院在招生时候的三道中医临床治疗题目,我一看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题目是这样的:
其一、病人发热恶寒,自汗出,头微痛,头项酸而硬,脉浮数,舌苔白,腹部肌肉挛急,应服何方?
其二、病人头上热,手足冷,似昏睡,而轻呼即醒,大汗如雨,舌色淡白,脉微细,自诉心跳,按之觉心下痞硬,应服何方?
其三、病人苦头痛而眩,眼中时见黑星,平日往往赤眼,胸胁下膨满,脉沉而紧,应服何方?
题目明确显示了经方医学的特点,要求参试者通过听得见,看得着,摸得到的症状、体征去寻找诊治疾病的方药。试题明白地告诉大家,这种寻找诊治疾病的方药是有章可循,有规可依的,并不是传统“医者意也”的那一套。如果几位经方家看一个病人,只要脉症明确,开的方子都会是接近的,绝不会出现大的出入,由此可见方证辨证是一门严谨的可重复的临床医学。当我们面对自己感到力不从心的试题时,内心就会发出要加强对方证进一步的了解、熟悉与掌握的愿望,这就有助于引发我们进行实践的训练与理论的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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