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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得知陆渊雷先生并不全盘肯定日本汉方家的“方证主义”,也认为日本汉方割断了《伤寒论》与阴阳学说的血肉联系并非得当之举。但由于我当时认识模糊,内心很喜欢这种过激的言论。
在《上海国医学院辛未级纪念刊序》中,陆渊雷先生说: “有沉疴痼疾,西医所不能疗,中医所不敢治,而铃串走方,一药遂起者,比比然也。”实事求是,贴近临床,客观地承认了走方郎中的疗效。和我在光泽县管密大队看到的走方医肖柏云先生的诊治情景颇为接近,这使我产生感同身受的认同。
在《用药标准•开篇》中陆渊雷先生说:“吃药是很危险的事情,吃得对,可以吃好疾病,吃得不对,就可以吃掉性命。而且吃得好病的药,一定可以吃得掉命,倒过来,吃不掉命的药,也就吃不好病。”
实话实说,一语中的,非常辨证。医药工作有关病患的生死,不能滥竽充数,敷衍了事。一旦从事这个工作就要以身相许,奋斗终身。
我就喜欢陆渊雷先生的这种表达方式,因此从内心就认同了他的医学观点。
一九七一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时分,在温州远郊青山村的老房间里,我屏住呼吸读着《陆氏论医集》中这些沁人肺腑的文字,就像在昏暗中突然擦亮了一根火柴,使我对于神秘中医学的内涵获得了一刹那的顿悟。我痛切地感受到一粒耀眼的星火,已经确切地点燃起我生命通往中医经方之路的导火线。这是一个从暗黑的房间里突然走到阳光下的感觉。在睁不开眼睛的瞬间,我清醒地意识到,这次阅读让我开始了真正的经方医学之旅。
这是一次宿命的阅读,一次意外的历险。现在回想起来更要百倍地感谢命运的安排,使当时那种悲欣交杂的生活化生出如许偶然的机遇。之后我渐渐涉足于经方医学领域,都起源于这一刹那心灵触动所折射出的火花。陆渊雷先生的精炼简短的述说,使我懂得了经方医学的要义。中医经方牢固严实的厚门,开始朝我稍许打开了几分缝隙。
丘吉尔说过:“历史是由一个又一个活见鬼事件组成的。”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偶然性常常是一个重要的因素,甚至有时候是扮演主角的。
意外的巧合后来又延续的发生了一次,我的朋友王益春在他妻子的祖父家里发现了《陆氏论医集》的第三册。
他妻子的祖父是温州中医儿科名医朱湘洲先生,擅长用经方治疗儿科疾病,临床疗效很好,在温州中医界有“儿科泰斗”的美誉。我曾经登门求教,他说虽然中医院的科室有分科,但中医师自己的内心应该没有分科,也分不了科。他说自己就是以《伤寒》、《金匮》为指导来诊治儿科疾病的。还详细地告诉我,用葛根芩连汤治疗小儿湿热腹泻的临床方证:以舌红苔黄腻,口臭涎水多,腹胀不虚,肛口发红为目标。我的大女儿一岁时腹泻,我自己用药久治不愈。因为她的身体消瘦,而虚弱,虽有葛根芩连汤证,我也不敢贸然投药。后来抱她到朱湘洲先生家诊治,朱湘洲先生认为葛根芩连汤证俱在,不必畏头缩脑,大胆使用。二剂药后,果然诸证消失,霍然而愈。朱湘洲先生不仅治愈了我女儿的疾病,还手把手地教会了我识别葛根芩连汤证的秘诀以及如何鉴别诊断的方法。
我曾经向他请教过许多中医方面的问题,他把自己的心得与经验毫不保守地告诉了我。
“朱老,你说:‘虽然中医院的科室有分科,但中医师自己的内心应该没有分科,也分不了科。’对于你的观点我有一个疑问,《史记》记载的扁鹊的确是你所谓的不分科的能够诊治各科疾病的名医,然而不是也有专门诊治小儿疾病的儿科名医钱乙吗?”
“被宋神宗晋升为太医垂的钱乙,并不仅仅是一个儿科名医。《钱乙传》谓其‘为方博达, 不名一师,,所治种种皆通, 非但小儿医也。”
“朱老,时方与经方最根本的区别在哪里?”
“时方与经方在于它们追求的方向不一样。方证辨证是追求‘知其然’;理法辨证是追求‘知其所以然’。”朱湘洲先生谆谆善诱,“所谓‘知其然’的经方医学,是一种我们通过学习和模仿而获得的有疗效的辨证模式。这些模式发生的原因和机制人们至今可能还盲然无知。它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知识,但我们能利用自己的感官意识到它们,并使自己的辨证方法与其相适应。就此而言,它又确实是我们理解病人病症的理性知识的一部分。这种使我们适应而采纳知其然的经方医学,同我们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有何种结果‘为什么’的知识-----‘知其所以然’的时方医学极为不同,所以我们把这种‘知其然’的诊治方法,视为经方医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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