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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一位瘦高男性來診,五十餘歲,氣質斯文。自述常常嘴破,一旦嘴破就很不容易好,延宕數月。找西醫,總是給消炎藥,吃藥緩解,停藥又發,很是苦惱。找中醫更糟,完全沒用,而且吃了中藥肚子反而不舒服。
請患者張嘴,舌邊潰瘍,下唇唇內亦有潰瘍,只是白色小點,周匝稍微泛紅,看起來不嚴重。
「很痛嗎?」「現在一點點痛,剛發沒多久,不過根據經驗,會越來越嚴重,幾個月不消。」
「另外,我完全不能吃補,一吃補便嘴破。」
細詢之,惡風寒,肩項緊,不易出汗,食後易腹脹,且時覺咽中有痰,但又咳不出什麼東西,大便鬆散不臭,矢氣多,小便正常,無口苦,無腸鳴,不特別渴,飲水不多。診之,右寸沉虛,兩關浮滑,左尺弦細略澀。舌苔薄白,無異常。診其腹,全腹拘急,心下壓痛。撫其手足,偏涼。
予葛根湯加黃耆(黃耆重用)、小建中湯(重用)、半夏厚朴湯加蒼术、小陷胸湯。五日。
後復來診,曰藥甚效,服藥當日,唇舌潰瘍立即不痛,隔日即消失,比西藥還快。詢之,肩項強不再,惡寒減。診之,心下壓痛消失,腹肌拘攣依舊。
予小建中湯(重用)略加麻黃,半夏厚朴湯加蒼术、黃耆(重用)、七日。
其後來診,曰惡寒消失、潰瘍未作、咽中痰消,食後腹脹消失,大便成形。又說有另外一個老毛病希望我幫忙。
「什麼毛病?」「喉嚨痛,痛很久了,西醫說是慢性咽炎。」
我聽了就笑,「西醫只要遇到搞不定的病就冠上『慢性』二字,一推三四五,事不干己。發明『慢性病』這詞兒的人應該得諾貝爾醫學獎,貢獻卓著。」
患者沒理會我的嘲諷,逕自張嘴,我拿手電筒一看,咽喉後壁充血。
「這應該能治,我把藥方調整一下,您試試。」「好。」
予小建中湯(重用),玄參、射干。七日。
其後回診,患者吞嚥皆不痛,甚為滿意,診之,腹仍拘攣,左尺弦細澀依舊,咽頭後壁充血減輕。前方去射干續進。
其後服藥月餘,除他覺證之腹肌拘攣外,自覺證皆癒。唇口潰瘍迄今未作。
※ ※ ※
雖然用方複雜,我個人還是認為患者唇舌潰瘍一證,小建中湯首功。
我的理解,小建中湯的主要功能是收斂相火。相火上炎,有多種表現,所以仲師小建中湯的原文外證甚為複雜。這位先生的唇舌潰瘍也是相火上炎的一種。
這位先生對中西醫評價不同,西醫至少有暫效,中醫連暫效也無,反而吃了腸胃不適,前醫十之八九見熱便芩連。
唉,西醫真是方便,用藥毋需腦汁,也能得暫效,中醫真可憐,若無根底,若不用心,連暫效也無。難怪西醫能壓倒中醫,不動腦子就能暫效,中醫怎能不敗?
咽痛,患者初起沒講,直到唇舌潰湯好了才講,大概想先試試醫生的本事。
咽痛原因甚多,我認為診脈和看咽喉是一定要的,有時寒、有時熱、有時痰,有時陽明腑實證,若不合參脈證,便是瞎猜,治不好叫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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