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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枇杷上市的季节。院子里那株枇杷树结满了黄橙橙的果实,或两个,或五六个,聚在一起,沉甸甸,毛茸茸,很是诱人。不过,这株枇杷品种不好,酸得让我咧嘴,每年都不去采摘,留给许多鸟啄食的。
枇杷的产地很广,我国的南方大部分地区都有栽培,但只有苏州东山的白沙枇杷,浙江杭州市余杭区的塘栖枇杷和福建的莆田枇杷最为有名。白沙枇杷肉厚汁多,肉色晶莹,肉质细嫩,最甜。塘栖枇杷色泽金黄,果大肉厚,汁多味甜,甜酸适口。莆田枇杷品种达100多种,其中“解放钟”果皮橙红易剥、毛茸多,锈斑少,气味香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造一方物,大自然造就了千奇百态、千滋百味的植物。
吃水果,讲究产地品种,用中药,更应该讲究道地质量。大黄,是青海四川的好。岳美中先生曾说过,如用华北大黄,吃了肚子疼。黄芪,是内蒙山西的好。七十年代我们用过本土种植的黄芪,用一两还也不如用三钱的内蒙黄芪。白术,是浙江江西安徽的好,特别是浙江于潜天目山区的于术,气味清香,令人不饥不渴,是健脾益气的上品。附子,是四川的好,特别是绵阳的江油附子,栽培历史有1300多年,炮制历史亦逾千年,是回阳救逆、补火助阳、逐风寒湿邪的好药。我的那些已故的老中医们,在处方上会注明“杭白芍”“云茯苓”“川雅连”“茅苍术”“台乌药”“新会皮”“潞党参”等,因为这是传统的经验,好的疗效离不开道地药材。
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实也令我们尴尬。处方开出去,不知此方流到哪里去配?药店到底能否给道地药材?我们无法把控。所以,我希望有自己的药房,就如当年柳宝诒先生有自己的实验药房“柳致和堂”一样,每次进药,药剂师能清楚地告诉你每种药材的产地、加工炮制情况、药材质量和建议用量。我也希望国家要下力气管好中药材,如管烟草一样。上次去亳州中药材市场看过,那里人声鼎沸,药摊密密匝匝,卖药的大多是药农药贩,讨价还价,全然是一个巨大的农贸市场。各种中药材的品种、种植、采集、加工、炮制等环节甚多,能否有一种从田头到口头的中药材质量监控?政府能否出台有效的管理办法?我还希望有大的制药公司开发经方制剂,这样的好处是,我们能找到对中药材质量负责的主体,而且规范统一的经方制剂,有利于开展中医的临床科研,总结的经验便于进一步验证和推广。
枇杷是水果,吃与不吃,多吃少吃,也无所谓。中药材,其质量事关人们的身体健康,作为医生,不能不较真。同时,标准的中药材,也关系到我们中医学术发展的质量和速度,作为学者,也不能不为现状担忧。值此枇杷时节,碎语几句,以引众人发声。 (2016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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