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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虎老师谈肺痿就是肺癌及其经方治疗
大家好，我有幸被邀请进来跟大家一起共同讨论几个病案。我将本着跟大家学习，同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原则，希望跟大家共同交流。为什么大家的意见不太统一，就是因为了我们过分重视了辨证论治而忽略了辨病论治。我个人觉得，应该是辨病条件下的辨证论治。如果没有辨病的条件下，我们的参麦散也好，我们的麦门冬汤也好甚至柴胡汤，半夏泻心汤也好，都不能不说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大家觉得你们运用的信心充足吗。出方子很容易，要疗效很难，短期的疗效容易，长期的把握很难。为什么了？就是我们忘了辨病。我们沾沾自喜，以为我们辨证论治是中医的长处，在这个优势的同时我们丢掉了辨病论治的长处。
肺癌就是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讲的肺痿，张仲景是真正的天才，肺痿就是肺不张，就是肺癌引起的肺不张，祖师爷最基本的病理，他在病名、病因、病机、分型论治、鉴别诊断、预后判断等等有六七个方剂，这在辨病的理论体系中间非常少见。我抓住了肺癌就是肺痿，肺癌可从肺痿论治的关键，就把经方的运用提高到了新的角度。
那么简单地说，肺癌的基本证型，就是麦门冬汤证。麦门冬汤就是张仲景治疗肺痿的基本方。那么麦门冬汤证的基本病机是什么了？用我的话说叫作气阴两虚，痰浊上泛。气虚所以用人参，阴虚所以麦冬，而其量还要大，痰浊上泛所以用半夏。它实际上是我提出燥湿相混致癌论的典型证型和代表方剂。燥湿相混，就是说癌症之所以难就难在一方面阴虚，一方面痰湿、痰浊内盛。养阴不利于痰浊，化痰不利于养阴，两难措手。这才是癌症之所以成为癌症的原因。
那么麦门冬汤中麦冬和半夏两两相对，滋阴而不腻滞，化痰而不伤阴。千古妙对。但是在没有燥湿相混这个概念以前，我们的中医界对这个问题是回避的。所以在讲麦门冬汤的时候，尤其是以第二版大学教材为代表，它说本方是肺阴虚，所以大量用麦冬，半夏量很少，是配伍的，佐使的。什么是量很少，我们说话要有根据，和麦冬比起来，麦冬七升，这么大的量它是小，但是在整个《金匮要略》中，半夏，张仲景有十三个方子，其中十个方子中就使用的一升，还有两三个方子用二升、三升的。在大多数方子中是用一升的来说，一升的半夏是正常量。它是和麦冬各有各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而绝不是佐使。我们说辨病就是要站在更高的角度，站在全程的角度，站在战略的角度看整个病程的发展，这就是我们辨证论治的弱点。
比如说这个病人了，他早期是舌质红，舌苔少，结果了经过了一断舌苔厚腻，这用我的观点来看，辨病的观点来看，他本来就是阴虚，气阴两虚，痰浊上泛的一对矛盾，只不过有时候以阴虚为主要矛盾，有时候以痰浊为主要矛盾。那么我们如果在一开始就用的时候，就用了麦门冬汤，就有这个思路的话，滋阴益气、化痰燥湿。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滋阴用量的大小，用多少，化痰燥湿药用多少，那就是临症观察中的决断了。但是，这样的话，就把握住了基本病机，防止我们就是所谓寒证未已热证又起，热证未已寒证复起。为什么了？我们就是只强调了辨证没强调辨病，而没有看到疾病发展的客观规律。
当然我在麦门冬汤中的基础上，我加了海浮石，我叫海白冬合汤。也是这个证型的基本方。加海浮石的目的就是增强麦门冬汤的这个化痰浊、化胶痰、化老痰的这个作用，我一般用30克，那么海浮石，在这种肺位居高的这个情况下，我们用什么化痰的药能使肺部的这个顽痰胶痼得以根除，我就想到了海浮石，其次了用白英，白英了是一个清热解毒药，有辨病的意义，现代药理证明它有抗癌的作用，所以我在这个麦门冬汤基础上，又加了百合，加强滋阴的作用，用半夏，用人参，用瓜蒌，用土贝母等等，基本还是在麦门冬汤基础上。所以我一般就是以这个为主方。
值得提出的是，这个人了，你看吃了靶向药以后，脸红，舌红更明显，为什么了？因为所谓的靶向药就是减少肿瘤供血血管的形成，减少肿瘤的供血，减少血管的输出，那么痰热更加的不容易扩散，所以就造成了一种面红，出现疮疡，疖肿等等的这些热毒上壅的表现。但我一开始就问了一句：睡眠怎么样？睡眠问题值得大家重视。张仲景在这个少阴病篇提到“伤寒二三日，心烦，不得卧者，黄连阿胶汤主之”，简简单单，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话，实际上有非常丰富的内涵。要在我的理解，少阴病三个字，就提示它就是危重症，它就是在ICU这个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所有病在ICU都是少阴病，到了少阴病阶段，也就到了我们中医拿手的时候了。万病归宗，疾病再多，最后还是阴阳二字。要么阳气大衰，心肾阳虚，要么阴液亏耗，心肾阴虚火旺，心肾不交。所以要么四逆汤，要么就是这个黄连阿胶汤。如果我们大家在危重症抢救的过程中，或者是接诊的终末期病人多了，我们就知道，能让病人睡好觉，就是救命，就是急救。如果一个病人，到晚期，你看，他一定衰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少气无力，但是他睡不着觉。烦躁，不想说话，睡不着，在这种情况下，张仲景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一切病都是少阴病，只要他能睡好觉，就是这种残灯得以减缓、消耗，保护仅存的阴精，这个时候就是保一分阴精，就有一分生机。要保阴精，首先了就是鸡子黄，直接大补精血，其次就是黄连清泄心经的火热，增加睡眠，睡眠就是最好的人体修复机会。没有良好的睡眠，正常人也会被拉垮。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在我的海白冬合汤的基础上，配合黄连阿胶汤是比较恰当的，何况黄连本身就用于“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现在这个患者的这个面部的疖，非常明显。我们用黄连解毒，治疗疮疡，也是顺手的不是着意的。我们觉得张仲景的经方，它精就精在一药多用，当我们好多病机，好多症状都能用一个药解决的时候，那这个药就是精品。要不然你面对错综复杂的情景，你面面俱到，药能治好病吗？！
从某种意义上讲，黄连就是开胃药，苦味的健胃药。而我们的半夏泻心汤，直接就是治疗胃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经方它的奥妙之处就是一药多用。
我所以说肺痿就是辨病论治的代表，就是因为它几乎涵盖了肺痿的前前后后，比如说，张仲景在肺痿中讲“脉浮者，厚朴麻黄汤主之”，如果不是在肺痿的前提下，厚朴麻黄汤我们怎么用？光脉浮就能用厚朴麻黄汤？脉浮一词，2个字扯出的内容太多太多了。它就是肺癌的最早期表现和证型。这一种早期表现，是指早于西医发现。因为临床上经常遇到这种现象，肺部发现结节，还不能用磁供振发现它就是癌症，就是肺癌的时候。而患者的表现往往有胸背疼痛，疼无定处，脉浮，这个症起来就是肺癌的早期阶段啊。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用厚朴麻黄汤，它就有可能不会发展到肺癌了。非要等到了肺癌才治？更重要的就是，厚朴麻黄汤，太高明了，太高明了，大家，至少在我的目力所及没有见一个医家是如此解释的。因为厚朴它就是善化凝结之气。张仲景治肺痿，他用的方法就是，在初期采取和解的方法、分化瓦解的方法，厚朴就是最典型的分化瓦解，分化邪气与正气，使邪气得以外出。可能你说这分析不对啊，凭什么说厚朴就是分化瓦解了？因为王好古讲过“厚朴善化凝结之气”这个说法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就是，半夏厚朴汤治疗梅核气，痰气交阻，为什么用了厚朴啊？有人说厚朴理气，那理气的药多了。第二个，达原饮，达原饮里面有厚朴与常山，为什么用厚朴啊？还是“厚朴善化凝结之气”。我们是前辈还是希望化解开来，不能玉石俱焚啊。
如果在初期用厚朴麻黄汤解决不了，那就到了麦门冬汤阶段，那就是基本证型阶段。临床上70%的肺癌都是麦门冬汤证。那么这个葶苈大枣泻肺汤，大家都觉得，以前我们没有肺癌就是肺痿这个概念的时候，我们对这个方的理解不足。还对泽漆汤的理解也不足，这其实就是肺癌的另外一个证型，就是肺癌伴有胸水的证型，泽漆就是最好的抗癌利水药，尤其是肺癌，葶苈大枣泻肺汤经常合泽漆汤一起用。比如说现在发现胸水了，我们就知道，这是泽漆汤、葶苈大枣泻肺汤。发现肿块了，我们说就是麦门冬汤。
那么还有，症状了？张仲景讲肺癌的症状说得太好了，他说“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者，麦门冬汤主之”，咽喉不利就是一个症状，还有了？这个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水鸡是什么了？水鸡就是青蛙，青蛙叫就是射干麻黄汤证。因为青蛙叫就是“嘎哇嘎哇”的叫，等于就是喉间痰鸣的连续的响声。张仲景就说是水鸡声。那么这种痰为什么能造成痰鸣了？西医讲是“气管鸣”，就是肺癌病人常有的一种症状，所以张仲景用射干麻黄汤，非常好非常好。对解决这种症状那该是疗效确切的，不要说你把肺癌治好了，那不是。主要是你的药费三千、五千，有效没有效，这才是关键。有效了病人就有信心了，有效了就标致着我们对肺的生理功能的一种恢复，肿瘤就失去了继续发展的基础了。那么肺癌，为什么能出现这种痰鸣了？喉中水鸡声了？它就是寒热都有的表现，大家都知道，当风寒外束，痰饮内阻的时候它是小青龙汤证，痰液清稀，泡沫样啊。当如果肺热，肺气上逆，肺气不降的时候，那就是麻杏石甘汤证了。而肺癌了它有寒有热，寒不象小青龙汤证，热也不象麻杏石甘汤证那么热。所以了，这个痰既不是水样的，也不是成块的，它就是也不多，就是粘在那里，所以就出现了气管鸣，出现了喉中如水鸡声。
当这个气阴两虚发展的结果了，阴损及阳，到了疾病的晚期，出现了一个阳虚的表现。这个非常少见，但是可以出现。因为它可以气阴两虚而亡，也可以转化为阳虚。但少数的，在阳虚体质的作用下，由于环境等因素，少数的一开始也出现这个肺阳虚的表现。那么张仲景就是用的甘草干姜汤。这个我用过好多例，非常有效，尤其是肺癌的这个阳虚型咯血。说明张仲景他并列出来是有他的道理的。
那么在《金匮要略》中，宋代医家在整理《金匮要略》的时候，把千金苇茎汤附到肺痿这一篇，为什么了？我们知道千金苇茎汤，以前我们是用来治疗肺脓疡的。现在看来它就是，肺癌伴发感染。因为肺癌有肿块，有这个气管阻塞，它痰液排出不畅，经常会引起感染的情况。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千金苇茎汤就必须要用了吧！
到肺癌的后期，常常还伴有心脏的问题。我刚刚说了一切病到了最后都是个少阴病，都是心肾的问题。那么肺癌晚期常常伴有心脏病的时候，其实宋代医家早就知道了。唐代医家，《外台秘要》中间就有“心中温温液液者，炙甘草汤主之”。所以宋代医家把它一起附在这一篇的后边了。心脏与肺癌有关系吗？我的观点是，肺癌可从五脏论治，不仅仅是从肺。从炙甘草汤来看，就是个例子。实际上，我们大家都会炙甘草汤。可是我们都把治疗肺痿的作用忘了。其实我们是不知道肺痿具体是什么病，更不知道炙甘草汤能够治疗肺癌了。
还有以后，还有人参蛤蚧散，这也是肺癌晚期最最常见的症状。只要有人参蛤蚧，这个肺癌晚期还常常能得到患者及家属的支持。因为肺癌晚期，肺肾两虚，肾不纳气，气上不来，在这个时候我们用药不要多了，蛤蚧，人参、川贝、当归，就是非常好的药。我这样一讲了，肺癌由最初的证型厚朴麻黄汤，一直到最后的人参蛤蚧散，炙甘草汤，甘草干姜汤，它有一个发展的脉络，有一个主次，有一个常变。所以说我们这个辨病非常重要。
那么刚才有人问到了，肺癌与抽烟有关系没？我说有。张仲景没有说。那个时候，可以烟草还没有传到我们国家。但是张仲景定义中间非常清楚的说了“肺痿之病，从何得之？或从汗出，或从呕吐，或从消渴，小便利数，或从便难……重亡津液故得之”。那也就是说阴虚才是肺痿的基础病机，然后再加上感受外邪。张仲景说消渴，可以引起肺痿。这已经被现代医学可以证实。糖尿病不仅仅是肺痿的姊妹病，是好多癌症的姊妹病。
肺癌咯血，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出了一些肿瘤著作后的最新的一些内容，可以说是肿瘤症状学。不要说肺癌怎么治，它的咳嗽怎么治，哮喘怎么治，发热怎么治，咯血怎么治。咯血是非常重要的，据我的观察了，肺癌的咯血大约是2种证型，一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甘草干姜汤，炮干姜就是止血的，就是温肺阳的。另一个恰恰相反，肝火犯肺，用黛蛤散，青黛6克，海蛤壳30克。黛蛤散了，说起来简单，实际上不那么容易。尤其是青黛，泻肝火，止血。那么既然说肝火犯服，用青黛泻肝火止血。还用海蛤干什么了？大家对这个问题可能还是忽略了，没有深究。其实海蛤壳非常有深义，就象我刚才讲的厚朴一样，它是分利邪热的，分利痰热的。在肝火犯肺的情况下用海蛤壳来分利，就非常有必要。要不然痰热胶结，难分难解。那么海蛤壳的分利，实际上是从伤寒论中的海蛤散，还有个海蛤汤，文蛤了就是这个海蛤中的有花纹的海蛤。总的来说，肺癌咯血了，肝火犯肺引起的就是黛蛤散。
2016年1月18日 龙志勇 据录音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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