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回诊一周一次,第一次的时候我很期待,想象会不会和日剧白色巨塔里头那样,大家毕恭毕敬地尾随……正YY着呢,伊藤老大嚼着口香糖过来了,喊了一声“yi ku so(出发)”,办公室里头的人懒洋洋地挪出沙发,手插在口袋里跟了出去。护士长在一旁推着病历车。见了病人,就像看邻居一样,你送包紫菜,他给盒豆沙饼,医生们到也不客气地笑纳,然后护士长拿出精装的超大盒点心给病人吃……这个,只能说财前五郎大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彻底坍塌了。说到日本的病人,那对医生还是相当敬重的,早上有时见到住院总陪着住院医和家属谈话,虽然看看病历病人情况不好,但看得出家属眼里都是感激。当然,谈话的医生也尽显怜惜之表情,有个叫鞠田的住院医还在百忙之中,翻着一本小朋友看的折纸图谱,亲自给一名小病人叠纸人(好象是那段时间红遍日本小朋友界的豆沙饼超人,umbum-man)。党代表为此景所感动,对着我以党性人格发誓以后要真诚对待病人『闪到一年后,党代表在最牛叉的教学医院里头很牛叉的神内科读研,MSN上签名档:天天被家属折磨,人要崩溃了……』。党代表在日本的时候对她的病人特别好,一天到晚去和人家谈心,病人直夸她人漂亮又乖巧。高潮发生在我们实习结束前,得知我们要走了,一个病房里的病人自发排练了合唱曲子,等到我们最后一天下午查房的时候突然拍手吹足球小喇叭,打开摄像机,开唱。歌词我听不懂,但蛮好听的。党代表当场泪水涟涟,和病人拥抱再三。此景小人家我在一旁又是录像,又是拍照,还及时打开几天前买的录音笔把绝大部分合唱曲录了下来。回去以后给爸妈看,老爸说日本人学校里有专门教合唱的,天天唱,提高集体意识,所以这些人就算许多年后长大了,也能很快组合排练好。现在再看当时的照片,六个病人里头估计四个极有可能已经不在了,留下了他们精心准备过的合声,也算是一个纪念。
实习的时候也有日本同学和我们一道管床,他们觉得我们两个E文很牛,男的英国口音,女的美国口音,而且女的人瘦皮肤白眼睛大……有人脑子里就YY地认为我们有啥关系。终于在某一天同去附属医院管辖区域内的私人诊所实习的路上,那个满脸痘痘下巴留着小胡子的山岸同学鼓起勇气问“Are you married?”,我们眼皮立刻黑线,强烈表明只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从那以后山岸同学就对我们———尤其是党代表——特别地热情,一个劲儿地说要开车带我们出去玩。日本能够进入医学院的学生多数家庭富裕,九成以上的学生都有车。一听到有车有司机,党代表啥都不去多想,立马答应,于是下一个周末成行。山岸同学一路上吹嘘自己不靠家里,学费油费自己挣。怎么挣的?怕是各位怎么也想不到——赌钱。他特别精通***,这玩意儿又叫“吃角子机”,意思是获胜率小、赢钱量大。估计山岸同学数学概率啥学得特好,靠这个挣大钱还真挺稀奇的。党代表这回全然没了以往的一身正气,多次对他报以崇拜的目光和赞扬的话语。到了玩的地方,下车后两人还在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走着走着我就感到自己怎么老是在他们后面呢……每到一景点,党代表和山岸同学一起振臂高呼还远在后面的我“哎,你快过来呀”,这场景,这气氛,哦哟,我是不是成了电灯泡?那次游玩党代表特别开心,还和山岸同学一起穿了忍者的衣服,摆好POSE拍照数十张(小人家我胖了些,怕弄坏衣服,没上)。我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去忍者博物馆看了看,有飞镖、短剑、火枪甚至被铅弹打出凹坑的胸甲,收获不小。回来的路上山岸同学还特地请我们吃了松蘑餐,这是日本人很崇拜的一种菌类,用餐期间我有幸拍下了一张他们两人拿着茶杯并肩坐的照片~~~
按理说导师选完了就该去见见,可不同的导师性格脾气还真不一样。虽然21世纪前五年的时候我们学校还是很看重七年制的,导师也大都比较用心带学生,但还是有同学直到当年6月份拍毕业照了都没和自己老板见上一面。而小人家我所选的这位Mirror大叔真算是不错的了,在选导师结束后的第五天我就收到了他科研秘书发来的发邮件和短信,约了时间让我过去见他,同时还要我发一份本科期间的简历给他。老板的科研秘书都是从在读研究生里头挑的,那段时间是一位叫Cherry的女博。我在短信里向她询问Mirror比较看重学生的那方面,回信只有笑脸一枚,后缀E文一串:Be competitive to your title——难道是指“对得起自个儿”?一边揣摩其含义,一边就把当时交流实习的简历调了出来,修改几下下,事实求是地把自己的一些特长罗列出来,发了过去。当天晚上收到了Mirror自己发来的邮件,和我确定了见面的日期、地点,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然后就是写勉励之言,末尾那句蛮显眼地用红色粗体斜字显示:掌握技术,发展爱好,做不被时代淘汰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