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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楞住了,把《伤寒论》太阳病篇的条文在脑子里快速地过电影似地扫描一次,也没有寻找到类似的论述。
张丰先生看见我怅然若失的样子,就说:“这种治法在《伤寒论》太阳病篇的条文中不是以论述的形式出现,而是我们在条文中的方证组合上分析出来的。”
原来如此,我搜索的方向不对,于是调转了搜查的角度,集中在太阳病辛温解表的方剂上反复查对与比较,结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老张,找到了,找到了。如桂枝麻黄各半汤证、桂枝二越婢一汤证、桂枝二麻黄一汤证都是太阳病位内的二证并存,二证合治的现成的例子。”
“找到了就好,”张丰先生高兴地搓着手,“值得一提的是,藤平健认为:‘太阳病位内二证并存固然是并病的重要条件,但并不是孤立的并存,而是相互关联,相互纠含着。正因如此,可出现二方证纠合而产生的子证,也可出现完全不同于二方证的症状。如桂麻各半汤证,虽为太阳同病位的并病,但面赤、身痒等症桂枝汤麻黄汤皆无’。这一认识非常重要,为并病的研究增添了新的内容。”
一加一大于二,藤平健先生的研究对我们来说帮助很大,看来日本汉方家对并病的研究已经走在我国经方医学的前面。
“我们继续讨论164条先表后里的治法。”张丰先生说,“你先考虑一下解答这个问题好吗?”
我就开动了脑筋,就前后的条文与新老概念全都联系起来思考,终于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我比较有信心地说:“太阳少阳并病,如果并存的少阳病证偏于里,那就要依据太阳阳明的‘二阳并病’治太阳的原则,采取先表后里的治法。164条中的桂枝汤证与大黄黄连泻心汤证二证并存,但是桂枝汤证在太阳表位,大黄黄连泻心汤证在少阳里位,相当于太阳阳明‘二阳并病’”的病状,所以也可以依据 ‘二阳并病’的治法。”
张丰先生欣然一笑说:“藤平健先生观点平实朴素,一旦被经方医师掌握就能更好地理解仲景的并病理论,并把它灵活地运用于临床。汉方医学打破了历代《伤寒论》注家对‘合病’与‘并病’的严格限制,提出了对跨阳证和阴证的病位而并存的观点,值得我们参考。”
“老张,陆渊雷先生认为在诊治疾病时,要在表里上下几个方面注意人体的抗病趋向,用药只能扶助抗病力来因势利导的观点与藤平健先生的观点有没有相类似的地方?”
张丰先生对我出其不意的提问没有马上回答,他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抽了一支烟,喝了几口茶之后漫步走到窗前,临窗而立,眺望着远方西沉的太阳与变幻的云霞。
当夕阳的余晖掠过远山,刺得我的双眼一片金黄时,一瞬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张丰先生高大的背影在我的眼前渐渐地模糊了,仿佛看到他凝立在荆棘丛生的山路中稍行休息后在勘探前进的方向。在凝望与想象的氛围之中,我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好一会儿,张丰先生转过身来,一脸的肃穆。
“用陆渊雷先生提出的‘表里上下和人体的抗病趋向’的观点来解释仲景并病学说顺理成章,”先生缓慢地说:“陆渊雷先生真的了不起,在四十年前就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的抗病力与抗病趋向一说与藤平健先生的并病观点相结合,从两个不同的角度上互证互补,形成了《伤寒论》并病学说内在的理论张力。”
是啊,在看得见,摸得着的方证与条文的后面,隐藏着《伤寒论》诊治疾病的原理。中日医学家所思所感冥冥契合,在精神的至高处,何来畛域!
“请思考一个问题,”张丰先生说,“我们在前面已经讨论并证实了一个概念,就是:‘太阳病位内两证并存而应用合方合治’。那么是不是进一步演绎为:‘少阳病位内两证并存而应用合方合治’呢?”
近几年来张丰先生与我交谈的方式在渐渐地变化,时不时地提出一些比较艰深的问题要我思考,并想方设法要我开口回答。他可能认为只有这样反复接触经方医学中核心的问题才能培养研究的兴趣与能力。这次也是这样,但是这个问题有点儿难。我想,少阳病位内两证并存的临床病状当然存在,然而是不是都可以像太阳病的病位内两证并存而应用合方合治那样,就要谨慎细密地考虑了,不敢妄自揣测。
张丰先生见我半天开不了口,就启发我说:“少阳病是从表向里移行期,范围广,以小柴胡汤证位于中间者,有柴胡桂枝汤证位于近于表位的方证,又有柴胡加芒硝汤证那样位于近里者。所以当同一个少阳病位内的两个方证并存时,是不是应该合方而治呢?
我突然想起藤平健先生提出要把范围广泛的少阳分做表的少阳和里的少阳,对于这两种少阳的治法与治疗趋向都不一样。
“老张,”我想了想以后才说,“当同一个少阳病位内的两个方证并存时,是不应该合方而治,对它们是不是也要依据 ‘二阳并病’的治法去治呢?”
“你的回答基本是对的,”张丰先生点点头,笑着说, “当同一个少阳病位内的两个方证并存时,一般不能合方而治,但是严格地讲,正确的治法应该要按‘先外后内’的方法来治。”
“先外后内”,“外“与“内”又是一个新的概念,虽然在论中反复出现,我也反反复复地读到,然而我都是自以为是的把它们理解为“表”与“里”,这真是一个熟视无睹的“经典”例子,我真是差劲极了。
“老张,表证和外证,里证和内证,有什么不一样吗?”
张丰先生说:“表证就是太阳病症,外证是指太阳、少阳的病症;里证就是少阳、阳明病症,内证专指阳明腑实证,大冢敬节先生对此做过界别,还特地把原元麟先生《伤寒论图说》中的‘表里内外图’转载在自己的医著《伤寒论解说》一书中。”
张丰先生不断提到的日本汉方家的著作,大多数是日文版的,如原元麟先生的《伤寒论精义》,原昌克先生的《伤寒论夜话》,山田业广先生的《经方辨》等,对我来说,虽然是空谷足音,然而即使摆在前面也只能是画饼而已。
“刚才我们已经讨论了‘当同一个少阳病位内的两个方证并存时,是不能合方而治的问题,”张丰先生说,“正确的治法应该按‘先外后内’的方法来治’。现在请你举一个《伤寒论》中的条文为例来证实自己的观点好吗?”
张丰先生经常以提出问题的方法来帮助我厘清《伤寒论》中的条文与各种理论问题的纵深交叉关系。然而我大多会使他失望,这次也是如此。我虽然脑子中也做了翻江倒海般地搜索,但还是没有寻找到一条恰如其分的条文。情急之中,我突然想到一条条文,觉得大致上符合。
我有点紧张,试探着说:“第103条云:‘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汤,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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