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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巴窗夜雨
生命中有些人,平生于你无缘亲身接触,然而通过书中的文字,仍然能够读到与其心灵的呼应,甚至震撼。
读司马迁《史记》,我凝神昏黄豆灯投射于墙壁的侧坐身影,那股澎湃于竹简之上,劈啪燃烧于一位矍铄老人胸中的孤愤。后来读《伤寒论》序,读曹颖甫医案,读胡希恕老医案,此种感觉再次升腾于胸。相比于张仲景所面对的人生困局,后来医家的人生境遇未免单薄了些。
“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此种医学之求索,我想,不能按照常规思维来理解。这不是办公室里一杯清茶,一支香烟,一张报纸的消遣;也不是埋首书丛皓首穷经的书虫生涯;不是求仙炼丹问难道释的仙风道骨,也不是穷极心机生死瞬变的宫廷医争;不是浪游江湖随遇而安的游医生涯,更不是按部就班的科班教学,也无需思虑此方开出能获药资几许。
一千八百年前的中原大地上,一位年轻人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族人接二连三离去告逝,曾经温暖的手掌如今以冰凉而颓然的手势垂卧床沿告别于他而无力挽回。这些人中有他小时的玩伴吗?有他青梅竹马的伊伊小妹吗?有养育哺乳他的奶娘吗?有那宠爱怜惜他的小姨吗?或许还有他威严的祖父?慈祥的外婆!死神甚至没有放过他的同胞兄弟!
眼泪早已流干,欲哭无声,唯有仰首叩问上苍!
郊野弥漫腐烂的尸臭与尸体焚烧的焦味,灰烬里燃烧的纸钱飞过坟头如断线的风筝坠向长长的白幡,蒿草丛中随风呜咽笙的低鸣。
城里的医生依然高张八卦旗趁火打劫,药丸待市而沽,一路上身边不断经过卷在草席里被拖出城外的逝者。
“爹啊......”,街道转角处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号。年轻人看到一位女子扶着老者倾颓的头颅,歪在地上的碗中残余的药汁,枯瘦白皙老者,衣衫尽湿,撒手而亡。
茅厕里传来小媳妇的哀号,“夫啊......”,听声音,不是隔壁的阿三吗?
迎面而来一裸体狂奔者,秽言不休,更多路人默默不语,手抚胸胁过市。
天色昏黑,年轻人终于找到回家的路,迈着铅沉的小腿跨进家门,一切恍若隔世。
老仆人打着灯笼,迎上前来,沙哑的嗓音,“少爷,是你吗?你回来了!”
院落泥土上依稀投射厅堂摇曳的烛火,年轻人靠着墙,无力瘫坐。
老仆人呈上一只陶碗,“少爷,喝口水吧”。
水。年轻人蠕动干枯的嘴唇,是的,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凉凉的水流过干炙的咽喉,年轻人木然看着院落里垂落的白幡。
“少爷,托你的福,小女吃你给的药,病已经好了,出了一身汗,已经睡了”,忠诚的老仆人跪卧身边,低声独语。
“是吗?”,年轻人木然应声,“走,去看看”。
推开偏厢房门,老仆掌灯,来到床前。小女孩熟睡酣然,年轻人用手细细梳理面庞上散乱的头发。年轻人解开怀中一枚青玉,小心翼翼挂坠在女孩颈前。
“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老仆伛偻身躯,颤抖着双手。
年轻人拍拍老仆的手臂。
“下午街上阿婶从门前过,说她家人自从吃了你给的药,病都差不多好了,问你什么时候回”
“是吗,是吗”,年轻人转身,回了他的书房。
那天夜里,这户人家有一间房里的灯通宵达旦,墙壁上投射一位青年忙碌的身影,时而翻书,时而奋笔疾书。
一千八百年前的那天夜里,流星雨散划苍穹,熠熠飞翔,东汉夜空从未如此明亮。
于2010.5.7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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