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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天年医社会谈日记》---民国时期
1.客有问于余曰:今天下之医学,古名医之学以治病者,皆中医也。今子以无立论,无乃不可乎。
余曰:中国名医有真伪,伪医如唐宋以来世人所称誉之李东垣、薛立斋、朱丹溪、张景岳、叶天士辈皆是也。彼辈之学尚不足以当中医之数,今之学彼辈之学者,又乌足以当中医之数哉。是故足以当中医之任者,厥惟真医,我中国真医之学,肇始于岐轩,集大成于仲景;岐轩之道载在素问、灵枢,仲景之学垂于伤寒金匮,其光如日月之经天,无处不照;其文如江河之行地,万民咸沾;自有岐轩仲景以来,我中国遂有中医矣。是故中医也者,圣学之天职也。既有圣学,宜乎继继承承。自汉晋隋唐宋元明清以迄于今,咸学医圣之学,毋负圣传,毋忝天职,可以寿世,可以强国;圣学不坠,中医不绝;讵非学者之。分内事哉,讵非我中国四万万同胞应享之幸福哉。而孰知不然,自李东垣辈出口不言岐轩仲景之学,笔不书伤寒金匮之方,各逞私见,各造伪书,如东垣十书、薛氏医案、丹溪心法、景岳全书、临证指南等异端邪说蔓延全国;全国之医遂一变而为伪医矣。伪医遍中国则真医绝,真医既绝,遂无医足以当中国之任者。余故曰:今中国无中医也。
2.客曰:李薛朱张诸医书虽无岐轩仲景之学,而皆能自成一家言,颇合时尚,故今之学诸家之学为医者,莫不为名公巨卿所信任而敬礼之,则其大有用于世可知矣。而子以伪医目之,奚可哉?
余曰:使其学非伪,而加之以伪,诚不可也;独惜今之名公巨卿不知其伪耳,且不知其伪之足以害己耳。倘知之,将痛绝之不暇,奚第伪之而已哉。
3.客曰:若是乎真伪之辨,可得而闻乎?
余曰:病者愈之,弱者强之,是谓真医;今之用伪方者,我未见其愈一病,强一弱;而人之信任之者,信其和平无险也;而孰知险即随其后,今人漫不加察,方其和平之时,虽不见其益,且喜无损,及其危险莫挽也。则认为病之自危,非和平之能危之也。正和平之方有以致之者乎,此其故盖由于人惟知以常理信之,而不知以哲理推之也。若夫真医,但知去病而已,不知所谓和平也。一遇重病如临大敌,非大热之,即大寒之;非峻攻之,即急下之;务使重病变轻,轻病化为无病。是以仲景之方,只分汗吐下三大纲,并不言补;伪医以为阙造四物四君等剂以弥其阙。乌知圣方寓补于汗吐下之中,不騃于补,而有神效之补;子如不信,试观四物四君诸方者,杲得补之真效乎。夫圣方也,岂可以庸俗之见测之哉;是故以去病强体之真效较之,则伪医之伪不难立现。若必谓作伪书者,有心作伪,非也。盖其不学圣学,而师心自用,以成其一家之言,自不免于伪耳;若必谓学伪之医,明知其伪而学之,亦非也。盖真学难而伪学易,遂不觉而流于伪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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